她站立在夜晚中。窗外在下雨。雨声从未断过。她所处的这间房间里也到处充斥了水的气味,墙壁和屋顶都有缝隙。包围她的夜晚,静寂而黑暗——整个屋子笼罩在黑影中。没有光没有风没有星星,感受不到夜气的凉爽,唯有夜晚的芳香。(携带兵刃,于夜晚中凝视黑暗……)阿莎莉说着,确认了一遍手上的武器。像是临时找来的朴素的皮革刀鞘,里面收纳着一柄大剑。剑柄的装饰别有一番意趣,雕刻着月亮和野兽的形象。此刻,这些都溶进了黑暗中。月之纹章之剑,即巴鲁托安德鲁斯之剑。真是讽刺,这本是两百年前,天人为了消灭人类种族的魔术士而制造的武器之一。久违的战斗服,依然非常合身,如同久别重逢的挚友。剑比较长无法挂在腰上,只能在刀鞘穿上绳子提在手上。除此没有别的武器。在天人的遗迹里,她还发现了许多可以使用的武器,结果真正有使用价值的依然是自己的魔术。她坚信——依靠他人,也就是天人的魔术只会吃苦头。她也有过这样的经验。(为此而浪费掉的五年光阴,必须得弥补回来)呵呵,她轻轻笑了两声。(都是彼此彼此,对吧?基利朗谢洛……)她随意地看了看黑暗的房间,地人兄弟躺在角落里睡得正香。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只要睡眠的魔术还在发挥效用。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开始找别的东西。当找到之后,她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迈开步子——走到床边。简易的床铺上扔着那本记录了世界秘密的书。世界书——(老师也读过它……在五年前。)阿莎莉弯下腰,轻轻触摸黑色的皮革封面。(十年前,潜入这座城市——然后找到了这本书吗?到底是为了什么?老师……)半闭起眼,脑中浮现出老师的模样。他是自己的老师,同时也像是一位至亲的好友——更同时,也是死在她手里的人。查尔德曼教师的脸消失后,又出现了另一张脸。是一个比查尔德曼教师年轻的——或者说年幼的脸,一个还保留着稚气的少年。是她的弟弟。(基利朗谢洛……还有蒂西——以及教室里的大家。)阿莎莉拿着书站起来。(说到底,老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培养我们?——并不是被〈牙之塔〉的长老们强求的。到底是为什么——为了什么才这样做的?)这时她的胸中升起一丝疼痛。(为了杀掉我,特意给予基利朗谢洛各种训练,这又是为了什么……)胸中的幻影自然不会回答她。仿佛为了寻求答案,她按顺序慢慢移动视线。剑,当然也不会回答她。书,那里面只记载了只能理解一半意思的神话和战记。睡在地上的地人,他们只知道打呼。黑暗的夜,如果黑夜不厌其烦地开口做出解释,那就失去了夜的价值。只剩下——自己的脸,自己看不见;自己的声音,自己听不见。没有任何人能够给出答案,这早就知道了。“必须自己去确认,哪怕赌上自己所有的力量与生命。”她嘴里咕哝着,瞥了一眼手上的世界书。问题在于,到底该去哪里寻找,到底应该找到什么?至少这本书不会给出任何答案。暗谧中,阿莎莉独自一人,开始复诵基姆拉克教会的教义。(传说……神话中有三位女神。那是过去(乌尔德)、现在(贝露丹迪)和未来(诗寇蒂)的命运三女神。三者同为女神,却从没有互相见过面……过去不知道现在和未来的存在;未来已独自断绝一切;只有现在知道过去,并相信着未来,但却被锁在囚笼里,什么也做不了——)“她才没有被锁。”阿莎莉低声说,她唰地一声把书扔到床上,并转动纤细的手肘——以锐利的语调说,“贝露丹迪一直都在为了与诗寇蒂相见,不停地行走!”咻啪!——随着她的话语,世界书被火焰包围。在白色的火球中,书页激烈地扇动……无声地化作灰烬。窗外在下雨。雨声从未停顿。火焰使黄色的尘埃上扬,与灰色与黑色的灰烬相融合,调和出复杂的色调。在灰烬中盘旋的死沙始终保持沉默,但漩涡状的纷飞缭绕从未停止,仿佛生与死的螺旋。在螺旋的盘绕中,她以做出觉悟的口吻,于黑暗中宣告:“就在今晚——目标是世界之树神殿。基姆拉克教会的中枢。你似乎是没赶上啊,基利朗谢洛……”【译者声明:更正两则译名。跟随克丽奥的龙族幼崽现有雷奇、烈基两种名称,现统一更正为雷奇;自上古时代就拥有魔王诨名的神,现有译名为斯维登堡,现统一更正为瑞典波立。在阅读上造成不便,特此致歉】枣子读书 zhaozhi.us
第八卷 血泪啊,洗刷我的圣都 尾声(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