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向晚看到了他的侧脸。苍白,坚毅,棱角分明——似在强忍痛楚,又似浑不在意。向晚的心揪到了一处,突然觉得此时的他们,有一点悲壮。“好,想听什么?”“什么都可以。”“……”想为他唱歌,却想不起唱什么歌。向晚不是一个经常唱歌的人,虽然唱得不难听,也绝对不是在人前很放得开的女孩儿……“要不,我来给你们唱一首吧?”丽玛突然开口。“……”众人沉默。“我是学音乐出身的。”嗯,学音乐出身的妹子,目前又是专业演员。可以说,这个表现也很专业了……然而,不是很尴尬吗?人家白慕川是想听向晚唱歌的啊!没有听到别人的回应,丽玛也发现了尴尬,面孔稍稍僵硬一下,有点不自在地看着向晚。“要不,我们一起唱吧?”向晚:“……我唱得不好,还是你唱吧?”丽玛:“……”刚才那句话,她说得太快,太冲动。结果把事情搞得这么窘迫,她的样子看着,有点后悔,语气里竟带了丝愧疚。“不好意思,我也是想为大家做点什么——这一路上就拖累着你们,我什么用都没有……”楚楚可怜的女人,是招男人心疼的。当然,主要是楚楚可怜的漂亮女人。场上的氛围已由刚才的僵硬与尴尬,变得有了一丝缓和。几个男的甚至同情起来,“唱吧唱吧,反正也闲着——”“别唱了!”程正突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话,“我从来没见过哪台手术是放着音乐进行的!”“……”医生在这里,可以说很了不起了。他一下子,立马终结了话题。同时,也把大家都拉出了尴尬的泥塘。向晚看他一眼,只是笑笑,不再说话。丽玛也长舒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是我没想到……”此时,梅心做好术前准备工作,瞄她一眼,对程正点点头。“程队,可以开始了。”程正嗯一声,“手电筒!”“好的!”梅心拿着最亮的一支手电,站到他的身边,为他做副手。唐元初和丁一凡在程正的示意下,一个抱住白慕川的双肩和胳膊,一个压住他的腰和腿,不准他动弹。气氛突然又低沉下来。“忍着啊!”程正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声,拿着手术刀在火光前晃了一下。白亮亮的,看得人骨头都凉。可他就像为了制造恐怖效果似的,刀片一点一点,慢镜头似的掠过白慕川的眼睛……然后,在他的伤口上比划着,小声说:“哪里下刀呢?”伤口经了这么久的时间,外表已经闭合,必须先用刀子划开,才能用镊子夹出弹片来,可以说,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这生生剜痛的动作是一种极致的酷刑——人群里,有人倒抽一口气。白慕川不怕,却被程正的样子弄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你他妈快点!”程正脸一黑,“不要说我妈!”“我他妈……啊!我操!”白慕川话没说完,程正的刀已经剜入了肉里。这一下,狠、准、快!不给他半点思考的余地。一刹那,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眼睁睁看着鲜肉再次从伤口涌出来,往他精壮的胳膊流淌而下,他却动弹不得,只能把牙齿生生咬紧……向晚捂住嘴,闭上眼。不敢看,不忍看。程正轻哼,“不痛的吧?我下手很温柔。”温柔?白慕川低骂一声,“你大爷的……你就是故意的!”平常没机会报复他,这逮着机会就往死里整!“哼!”程正不置可否,哼一声,看唐元初,“手别抖!抓紧!”唐元初:“……”他的手有抖吗?哦,是有一点!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抖!“程队,这个还要多久?”“快了!”程正回答得平静无波。“哦。”唐元初又小声吸口气。白慕川痛得身体绷硬都没有颤抖,他抱住他的胳膊却有一点受不了。可以想象那种痛!一般人根本就受不了!“忍着啊!马上就好。”程正又尽职尽责地招呼了一声。嗯,也很自然且适时地提醒一次他,疼痛马上就要来了。心理暗示足够,他淡淡叹一口气。“英雄!更痛的马上就来了!”白慕川咬牙:“……别墨迹,快一点!”程正慢条斯理瞄他:“这个地方血管神经都很丰富,快不得!”“我……”有女同志在场,白慕川后面那个字,想想,又憋了回去。深吸一口气,他看着燃烧着的火堆,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滴,终是咬紧牙,一声不吭。程正没有骗他,最痛的一下来了。不过,他下刀很快。刀尖入肉,轻轻一拨,露出弹片,镊子一夹,出来了。“呼!”白慕川长松一口气,脑子都闷痛起来。“好了。”程正取下手套,吩咐梅心,“上药,包扎!”从头到尾,他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像一个冷血怪物,根本看不到别人的痛苦。可不得不说,程正很专业,用时很短,哪怕嘴上说得不饶白慕川,其实也是极大限度地减少了他疼痛的时间。白慕川缓过那股劲儿,等梅心为他把伤口处理好,撑起来拍了拍伤口,坐到向晚的身边去,一秒化身为需要安慰的可怜小狼狗,“好痛!需要治愈。”他侧过脸去,对着向晚,俊气的脸带着笑。向晚:“……”这么多人啊,大爷!白慕川斜他一眼,“快点!”傲娇男啊!真是——向晚又好气又好笑,终究是无奈,飞快地在他脸上轻轻一啄。“好点了吗?”白慕川认真地想了一下,“再亲一口,可能就好了。”“你——”向晚扬起手,含着笑,作势要拍他。白慕川嘶一声,皱着眉头,“好痛!”“……”向晚无奈。看着他戏谑的脸,再看着这个无尽的黑夜,突然有一丝感伤。虽然当众“啵啵”是有些难为情,秀得有点作——但明天会是怎样,他们还有多少个可以亲热的日子都不知道,在意这些做什么呢?向晚想通了,认真的捧着他的脸,在无数人的笑声和起哄声中,慎重地点在他的唇上。缠绵数秒,慢慢抽离。一双亮晶晶的眼,含笑看着他。“现在呢?好些了吗?”“……嗯,差不多了。”小白先生的傲娇病,一如既往,从未没治愈。向晚好像地扯了扯嘴唇,又凑过去啵一下,然后叹气,“现在好了,我的腿,你的胳膊……咱俩都受伤了。”“这才叫天生一对!”白慕川不以为然。“别肉麻了!”向晚戳他一下,突然敛住神色,“快看!赛里木回来了——”------题外话------小白先生超级厉害了,对不对?……扎根针我都想哭,别说刀子了!话说,做男主可真不容易啊!要吃得了苦,挨得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