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你觉得小舒这个女朋友怎么样?”邝志安吃着饭,忽然一抬头问道。“挺好的呀。”陆希言呵呵一笑。“我觉得人长的还是不错的,看她能够为小舒做饭送饭,想必是个体贴和细心的姑娘,很不错。”邝志安放下筷子道。“不过我总觉得的这个小沅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小舒这一生病住院,她就出现了,有点儿……”“有点儿什么?”邝志安问道。“说不上来,反正感觉有些乖乖,要是真是男女朋友关系,为何小舒生病的那段日子她就跟人间蒸发了呢?”陆希言反问道。“人家也许有事呢,再说,他跟小舒也是刚刚恋爱,或许还没有建立那种关系,女孩子嘛,总是矜持一些的。”邝志安解释道。“也许吧。”陆希言点了点头,他也不愿意怀疑一个让他颇为感到好感的女孩子。吃完饭,刚要准备站起来,麻小五那张脸出现在食堂门口,朝里面张望过来,看到陆希言,面露喜色。“邝教授,我吃饱了,您慢用。”“嗯嗯,你们年轻人吃饭就是快,我老了,不行了……”邝志安慨叹一声。“怎么,小五?”陆希言知道,麻小五肯定是奉了唐锦的命令来的,否则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医院里。“陆顾问,探长有事找您,十万火急。”“开车来了吗?”“嗯,探长的车,就停在您办公室楼下。”麻小五道。“我去请个假,你去车上等我。”陆希言吩咐一声。“是。”……一路风驰电掣,十分钟不到,陆希言就到了中央巡捕房的大自鸣钟下。三楼,政治处!刚到楼梯口,就听到唐锦那发飙骂人的声音,整个楼道里都听的很清楚,这是什么事儿,惹的一向温文尔雅的唐锦如此生气呢?“滚,滚……都给我滚出去,没一个有用的……”四五个探员低着头惶恐的从唐锦办公室里出来,其中还有一名白俄籍巡捕,其他的都是华捕。“陆顾问,您来了……”看到陆希言,一个个打了声招呼。“唐兄,怎么了这是,动这么大的肝火?”唐锦看到了门口的陆希言,陆希言伸手敲了敲门,直接就走了进去。唐锦只穿了一件衬衫,外面就套了一个背心儿,领口敞开,头发也有些乱,额头上一层汗珠,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呼哧呼哧的煽着,脸色有些气急败坏。“翁雄死了!”唐锦道。“什么,翁雄死了?”陆希言觉得挺意外的,翁雄已经是阶下囚了,他早就被利用完了,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日本人犯不着杀人灭口?“嗯,被人下毒。”唐锦道,“陆老弟,我需要你帮我。”“内奸所为?”陆希言猜了一下。“知我者,陆老弟也。”唐锦道。“还真是……”“虽然翁雄的价值已经不大,可在正式判刑之前,如果死了,巡捕房是要承担责任的。”“既然是中毒死亡,那验尸的意义不大,无非是确定他中什么毒死的。”陆希言道。“验毒的事情就不用陆老弟操心了,我请你来,是希望你帮我找出内奸?”唐锦道,“我身边这些人能信任的没几个。”“唐兄,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陆希言苦笑一声,一个经验丰富的探长,查个内奸会一点办法都没有?“陆老弟,周源泉的案子我现在是一头包,又出了翁雄意外中毒死亡,卡尔总监今天把我叫过去臭骂一顿,如果找不出凶手,我手头的工作就会让别人接手!”唐锦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样子,唐锦受到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大。“翁雄死在哪儿,巡捕房的拘留所吗?”“不,是我政治处一个秘密安全屋,在辣斐德路,我派了五个人,分成两班轮流看守。”唐锦道。“也就是说,这五个人都有嫌疑了?”陆希言问道,“翁雄是自己服毒,还是有人再给他的饭菜中下毒?”“翁雄贪身怕死,他自己服毒的可能性极小,除非有人用他在意的东西威胁他,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翁雄家在江西,具体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在上海也没什么能够让他威胁的人或者东西,至于饭菜,已经没办法检验了,翁雄每一餐都把盘子舔的比脸干净,所以,无从检测。”唐锦道。“那就是有人在他饭菜中下毒了,安全屋的五个人都是有机会接触翁雄的吗?”“不是,我规定了,送饭,送水的只有老贾一个人,其他人负责看管,不允许跟翁雄有任何接触。”“老贾?”“就是负责给他们买菜和做饭的,总不能让我天天派人给他们送饭吧?”唐锦道。“我问的是老贾人呢?”“拘押起来了,其余四个人也都分别羁押起来,为防止串供,每个人在第一时间都分开了。”唐锦道。“审讯了吗?”“就是刚才被我骂走的几个混蛋,审了半天,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唐锦道。“唐兄,别急,能让我看一看审讯笔录吗?”这唐锦是病急乱投医了,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样走吧,他也很想知道翁雄是怎么死的。“当然可以,就是这堆东西,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玩意儿……”唐锦手一指桌上的一堆文件道。五个人,分别审讯,但预审的给的问题基本上是大同小异,这种案子,其实说容易也容易,说简单也简单。最有机会投毒的是老贾,他就负责大家的伙食,还是唯一能够给翁雄传递东西的人,不说其他人不行,而是老贾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就能做到,一旦出事儿,他身上的嫌疑是最大的。所以,如果是他下毒的话,那他自己也是抱着被抓的信念。其余四个人,两个一组,分别守在安全屋的内外,一个看守翁雄,一个则负责安全屋的警卫。还有二人则休息。实际上翁雄死亡的时间段,四个人都没有认真履行职责,他们四个人在屋内打麻将,而且一直打到深夜两三点。等到其中一人发现翁雄已经不行了,再通知唐锦的时候,已经晚了。尸检报告也说明了这一点,翁雄是昨天夜里八点到十二点这段时间死亡的,而吃饭的时间大概是七点左右。翁雄吃了饭,老贾过了半个小时后去收拾的碗筷,那个时候翁雄还一切正常,当然,这是老贾的口供上说的。另外四个人在外面吃饭,还喝了酒,然后其中一个叫田森的人嚷着组织了牌局。四个人大概从八点左右开始打牌,其中有三个人在翁雄死亡的时间段离开过,每次时间都不长,最长的是一个叫谢长贵的,去蹲大号,也就七八分钟。中间老贾还来给他们添过茶水。这五个人都没有听到里屋翁雄有什么动静,都以为他吃了饭就睡着了。五份口供,几乎没有什么出入,也瞧不出有谁说谎的痕迹,如果事先没有串供的话,那这五个人似乎都没有下毒的嫌疑。“唐兄,我记得这个翁雄也是个瘾君子吧?”陆希言看完所有的供词,合上后问道。“没错,翁雄平时不怎么抽烟土,他吃红丸(感兴趣的可以百度)比较多。”唐锦点了点头“这样一个瘾君子在羁押期间居然能忍受断顿的折磨,唐兄,你不觉的奇怪吗?”陆希言问道。“有人暗中给他提供红丸?”唐锦惊呼一声。“唐兄,我们虽然抄了翁雄的老底儿,可狡兔三窟,他可能已经收买了你的手下……”陆希言微微一摇头。唐锦脸色微微一变,这个情况比翁雄在自己看守之下被毒死更为严重。“齐桓,进来一下。”唐锦抓起桌上的电话机,摁了一下内线号,命令一声。抓捕阮玉珠并不是太难的一件事。齐桓赶到的时候,阮玉珠正要收拾细软离开,被逮了一个正着。阮玉珠很快就交代了,翁雄的确让一个叫谢长贵的人去找过她,从她那里拿走了一批红丸,还有三百元大洋。因为有翁雄的亲笔手书,她才给的。这批红丸数量不少,按照翁雄的用量,足够他用上十天半月的。但是在搜查翁雄死亡的监室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剩下的红丸,也就是说,这批红丸是掌握在谢长贵的手里,每天按量提供。马上提审谢长贵。这家伙一看到阮玉珠,马上就招了。但他否认自己给翁雄下毒,翁雄若是死了,他怎么才能从阮玉珠哪里得到好处呢?这不符合逻辑。谢长贵被暂时排除怀疑,但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谁是下毒之人。另外四个人,其中一个一直没有出去过,在翁雄中毒身亡这段时间内,也没有机会跟他接触过,他可以暂时排除,还剩下三个人,做饭的老贾嫌疑最大,然后是中途离开的两个人,张志坚和吴有根都说是去方便的,从设牌局的房间到卫生间,有个回廊,刚好经过关押翁雄的监室,这二人都有机会下毒,问题是毒是怎么下的?“谁是第一个发现翁雄死亡并通知其他人的?”陆希言问道。“田森。”“搜查了吗?”“搜了,没有什么发现。”齐桓道。“我要看所有从现场带回来的证物。”陆希言,除了做饭的老贾,田森这个名字在调查中出现的最多,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带陆顾问去,从现在开始,他的话就是我的话。”唐锦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