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班,许清一早就过来了,在陆希言上班期间,麻小五担任专职司机,另外,许清和王霖轮流陪同陆希言,担任保镖。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这是为了陆希言的安全。尽管陆希言很想拒绝,可唐锦等人的好意,他实在是推脱不了,若硬推,反而会让其怀疑了。“成诚,我过年可能会休一个比较长的假期,接下来的两周内,你尽量的给我安排病人的手术,减少门诊,还有,除了急病和生命垂危的患者,普通患者就不用给我接了。”陆希言进入办公室,换上白大褂,把成诚叫来吩咐道。“老师要休年假吗,多长时间?”成诚问道。“二十天左右吧,可能不在上海过年?”陆希言道。“老师要回老家过年?”“不是,老家也没什么人,回去也不认识什么人,可能会去香港,暂时还没定。”陆希言道。“知道了,我来安排。”成诚点了点头。有阿香保护孟繁星,闫磊可自由支配的时间就多了,而且孟繁星期末考试,公司的日常也基本上由他来打理。当然,岁末是最繁忙的时候,蒙安公司半年来也招募了不少人才,所以,正规生意方面,自然是有人处理。蒙安公司最大的生意,就是药品和医药器材的进口,这一块已经做的相当正规了,而走私生意跟正规生意是分开的。“柯默,你最近进步很大,可以独立的完成一些手术了。”陆希言对柯默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都是老师栽培。”“你有这方面的天赋,自己又努力,我不过是你的一个引路人而已。”陆希言呵呵一笑。“听成诚说,老师要休长年假?”柯默问道。“怎么,你这么快就知道了,我还没找院长批假呢。”陆希言将冲洗干净的胶皮手套脱下来,这些消毒之后可再利用的。“老师,您休假的时候,我可不可以继续留在医院?”“当然可以了,我不在,你同样可以积累经验,放心吧,走之前,我会安排好的,你想上手术的话,可以跟着杜兰特,或者普鲁塞博士都行。”陆希言道。“谢谢老师。”柯默是他是个学生中性子最稳的一个,但也是在胸外科方面天赋最高,学习最认真的一个。他是真心想把自己所学教给这个学生,这样就有人替他分担了。“先生。”回到办公室,陆希言见到了闫磊,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公司吗,怎么会跑到医院来了呢?“出什么事儿了?”“昨天晚上有人想要潜入段太太家中,被严嘉和尤利娅发现,以借东西为理由,惊走了对方。”闫磊道,“今天一早,益民诊所的玻璃被人砸了,一些药品被盗。”“报案了吗?”陆希言问道。“没有,报了也没用,指望巡捕房破案,那头发白了都未必能等到。”闫磊摇头苦笑一声。“闫磊,报案是一种态度,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第一时间报案,不管多大的事儿,因为我们是合法经营,既然是合法的,得到租界当局的保护是应该的,否则,我们纳税做什么?”陆希言道。“明白。”闫磊点了点头。“你怀疑是什么人干的?”陆希言问道。“您还记得之前我跟您汇报过,纪云清也想拿下益民诊所开设大烟馆的事情吗?”闫磊道,“纪云清这种青帮流.氓,明抢不成,自然暗地里耍花招了,他这么做是想让我们拿到了益民诊所,也做不了生意。”“纪云清怎么知道段太太要变卖益民诊所,而且在这个时候故意压价?”陆希言问道。“这个……”“段大夫被绑架,勒索赎金的事情,段太太没有报警,也没有对外人说,纪云清就敢压价,你说这是为什么?”陆希言继续问道。“他知道段太太在筹措资金救段大夫,他才敢如此压价,逼段太太就范。”闫磊不笨,马上就醒悟过来了。“纪云清太贪了,如果段太太出价多少,他直接拿回去的话,恐怕就轮不到我们了。”陆希言冷笑道,“我想我已经知道段大夫的下落了。”“先生,您知道了?”闫磊很是吃惊。“汉杰跟我汇报过,林世群这些日子跑吴四宝的宝丽车行比较勤快。”陆希言道,“闫磊,你觉得,这二人之间谁听谁的?”“吴四宝是个粗人,虽然有于爱珍帮衬,但论能力只怕不如林世群老奸巨猾。”闫磊道。“这就对了,林世群叛逃重庆,军统可是对他下了制裁令,他那么怕死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去找吴四宝,而不是吴四宝来找他呢?”陆希言道,“要知道,林世群可是搭上了,浅野一郎这条线,吴四宝可没这个能耐。”“段大夫被关押在宝丽汽车行!”闫磊终于明白了。上一次是邹淮,这一次是段益民,陆希言感觉,他跟这宝丽汽车行真是接下不解之缘了呢。这一次强攻显然是不行了,经过上一次邹淮的事情后,宝丽汽车行内部重新改造了,里面的情况现在完全不掌握,就算再把吴四宝调走,只怕强攻伤亡也是极大的。林世群这个人经验丰富,狡诈且有城府,上一次的陷阱应该就是他跟浅野一郎弄出来的。这个家伙一出手就让自己吃了一个大亏,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那谢筱初还活的好好的,“死神”小组的第二份“死亡通知单”就这样石沉大海,真是一种讽刺。组织上已经撤离的跟段益民有关联的相关人等,现在看来,风平浪静,从这一点看,段益民应该没有叛变,否则,日本人不会没有动作。可林世群为何要以绑架的名义勒索钱财呢?这是陆希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样的行为不合逻辑,难道因为段益民没开口说话,让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还不如勒索一笔钱财来的划算?可他这么做如何跟日本人交代?从林世群不断的冒险去宝丽汽车行,这足以说明他对段益民的重视,他既然如此重视,就绝不会为了勒索一笔钱财了事这么简单。那么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段益民是地下党员,这一点陆希言已经知道,组织上对每一个被捕的同志都有一套处置程序的,一旦确认被捕的同志没有背叛的话,组织一切力量予以营救是必须的。除非客观条件不足具备营救,那是另一回事儿。林世群这个人经历太丰富了,国、共情报机构都待过,对双方那是知根知底儿,是一名资深的特工,他想到的一定是比别人更多,更超前。“闫磊,你给丁二哥、黄三哥传话,你让他们分别带领行动一组和二组潜入沪西,一组负责监视宝丽汽车行,二组负责保护段太太母子,等我命令。”陆希言吩咐道。“是,先生。”“告诉丁二哥和黄三哥,没有我的命令,只需监视,不准行动。”陆希言郑重严厉交代道。“是。”“老张,昨天跟你谈的那个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陆希言需要跟胡蕴之(化名张毅)取得联系,不得已,直接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陆先生,你总的给我跟表叔公一点儿时间吧?”电话那头,胡蕴之反应也是极快的,他知道陆希言突然打电话来,一定是有急事,虽然他们这个电话不至于被监听,但说话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中午,我在食为天做东,咱们谈一谈如何?”“好吧,我去表叔公那儿问问他老人家的意见,再过去。”胡蕴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在食为天等你。”陆希言说完,挂了电话。中午,陆希言让麻小五驾车,送他去食为天吃饭。“我跟这位张老板有生意谈,你们在外面点几个菜吃着,一会儿我来结账。”陆希言吩咐麻小五和许清一声。麻小五自然不会多问,但许清有些好奇,可他也知道,有些事儿,不是他一个小小便衣巡捕掺和的。胡蕴之一身新棉袍,人看上去很精神,虽然没有那种大老板的派头,却有一种从容不凡的气质。“急着把你叫出来,是段大夫的下落有眉目了。”“真的?”胡蕴之惊喜道。“不骗你,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两天就会有消息。”陆希言压低声音问道,“组织上是否跟段太太有联系,又是怎么联系的?”“你问这个做什么?”胡蕴之脸色一变道。“我怀疑,对方在钓鱼,也许段大夫没有背叛,可如果被怀疑是咱们的人,那敌人会怎么做?”“那自然是宁杀错,也不错过。”胡蕴之道。“那是一般人的想法,如果你站在敌人的角度,你会怎么做?”陆希言反问道。“留着,不着急,放长线钓大鱼。”胡蕴之刚把话出口,眼睛骤然一瞪,“这就你说的敌人在钓鱼?”“虽然不能肯定,但我们这一次遭遇的不是一般的对手,军统几次想要下手,都没能找到机会,所以我就留心上了。”陆希言道。“你说的人不会是林世群吧?”“没错,我的人吃亏就是让他给算计的,他利用谢筱初给我的人挖了一个坑,段大夫也是因为这个受累,被他们怀疑收治了我的人才被抓走的,巧合的是,段大夫那天晚上真的给咱们的同志动过手术,所以阴差阳错,才有了这个事儿。”陆希言道,“段大夫那晚给人动手术的证据肯定被林世群抓住了,可林世群并不知道他给什么人动的手术,而段大夫又宁死不屈的话,那林世群必然会怀疑,紧咬不放,林世群投靠日本人,还没有真正的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所以,他必定挖空心思的从段大夫身上下手,不管是铁血锄奸团,军统还是地下党,他只需要抓住其中一个,就能在他的日本主子跟前露脸,所以,才有了一些与他之前深居简出而反常的行为。”“什么反常的行为?”“近半个月来,他经常晚上悄悄的去宝丽汽车行找吴四宝,然后假装从惠尔登歌舞厅回家。”“他就不怕被刺杀吗?”“所以,这也可能是他以自身做诱饵,一箭双雕。”陆希言道。“他想告诉我们,段大夫就关押在吴四宝的宝丽汽车行。”胡蕴之惊呼一声。“我想,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陆希言点了点头,否则如何解释林世群的反常行为呢,只是引诱军统出手,军统也没那么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