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佳佳咖啡馆。“这个情况,我知道了,既然这是一种感谢馈赠,那你收下应该没有问题。”何志听完孟繁星的解释后道。“可是这件披肩是周福海的太太,这样会不会让别人误会”“如果是因为你救了周福海的儿子,人家感恩,赠送你一件礼物就误会的话,那就太低估组织和世人的判断能力了。”何志道,“这件事你已经向组织上汇报了,组织上的意见是,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机会,周福海可是相当惧内,而通过她,我们可以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但不要太过刻意。”“老何同志,我明白了。”孟繁星点了点头,这就是让她通过跟周福海老婆杨淑慧的交往,而获取情报。“记住,除非她主动向你透露身份,你千万不要主动打听,当然,如果你什么都不问,那也有些不合常理。”何志道,“如果周福海的老婆主动约你出去逛街或者喝茶,你可以随口问一下,她说与不说,你都不要刻意追问。”“明白,就是我不主动提问,话说到那份上,顺嘴问一下。”“我相信,周福海一定会让人调查和了解你们的背景,但以他们现在的情报能力,反应可能不会那么快,所以,杨淑慧不会很快约你。”何志道,“你要做到,不主动,不迎合,不拒绝,这三不原则。”“老何同志,这不主动,不迎合我可以理解,这不拒绝我该如何把握”“你只要做到不当面拒绝就可以了,借口嘛,你难道不好找吗”何志想了一下,开口道。“明白了,我先生可能近几天要去海防港,他跟军统打算利用滇越铁路线进行药品和其他物资走私,组织上有什么计划吗”“组织上也正在想办法帮他打通一些关系,不过,也要等他首先行动起来,这条药品线路一旦建成,我们是可以复制在舟山模式,这样,我们的药品供应就不会因为日军控制东海海权而随时断裂。”何志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孟繁星松了一口气。“啄木鸟同志,平时你要多关心一下他的生活,组织上虽然现在还在对他进行考察,但对他是给予相当大的希望的。”何志道,“未来,我们很希望他能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但是现在还不行,你明白吗”“明白,老何同志。”“好了,啄木鸟同志,你可以走了,下次见面,还在这个咖啡馆,2号桌靠窗,桌上摆放了一束黄玫瑰,就说明这里是安的,你就可以进来。”何志交代一声道。“好的。”孟繁星点了点头,在咖啡杯底下压了五块法币,拎起包,起身离开佳佳咖啡馆。约莫五六分钟,一个四十多岁,脸色蜡黄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提着一只皮包,还戴着手套,走到何志面前,径自坐了下来。“对不起,先生,我喝咖啡的时候习惯一个人。”何志微微一皱眉,咖啡馆内空座率不低,又不是没有位置。“这个位置,刚才不也是有一位漂亮的女士吗”低哑的声音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何志放下杯子,身体骤然绷紧了。“呵呵,故人。”“你倒底是谁,不说的话,我可要走了。”何志作势就要起身。“别,老何,是我。”陆希言摘下墨镜,冲他嘿嘿一笑。“陆,是你”确认眼神后,何志真是大吃一惊,陆希言这一身伪装居然把他这样一个老地下给瞒过了。“嘿嘿”“你这一手化妆术,还真是厉害,谁教你的”何志惊讶的问道。“邹淮。”“军统的那个邹淮”何志吃惊道。“也不能说是他一个人,之前也有过这方面的研究,只是碰到邹淮后,这才系统的跟他学习了一下,他的化妆术还是很高明的。”陆希言笑道。“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何志也笑了。陆希言呵呵一笑,谦虚道“反正邹淮要是出现在我面前,他肯定是认不出来。”“孟繁星同志可能对你的身份起了疑心,尽管她没有说出来,可她也是一个有经验的老地下了,她能猜到组织上跟你有联系。”何志道,“你是不是可以考虑告诉他实情”“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知道的越少越安。”陆希言道。“你这就有些自私了,虽然说有组织纪律,可你们不仅仅是志同道合的同志,还是合法的夫妻。”何志道。“我们都是游走在钢丝线上,谁也说不好会出现什么状况,她负责的那条线相对来说更为安一些,而我这条线危险重重,我不想她为我担心。”“可你跟她是一体的,咱们的药品走私和地下交通运输线的计划,她都可能参与其中,组织上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她知情。”何志道。“能不能等我从海防回来再说”陆希言想了一下道。“可以,南方局的首长正在研究有没有可能将你们这两条线合并一起,统一领导。”何志道。“老何,这可是地下工作的大忌。”陆希言忙道。“组织上也知道这一点,其实这么做也是从工作上考虑,你也知道孟繁星同志那条线,虽然具体运作你不清楚,但这条线相对比较稳定,敌人内部也从未怀疑过,非常隐蔽,如果冒然更换联络员,势必会带来暴露的风险,当初我们给孟繁星同志配了一个交通员,结果因为不遵守纪律,被日本宪兵抓了,幸亏他还不知道具体任务,到现在还在日本人的矿区集中营里呢。所以,一个合格的地下工作者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志道。“那如果非要让孟繁星同志知道我的身份的话,我服从组织安排,但我希望是有限的透露,我在铁血锄奸团中的实际身份,还不能让她知道。”陆希言道。“这一点请你放心,这是组织绝密,你的在铁血锄奸团中的身份仅限于我跟老李还有在上海你的老搭档老鬼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而且没有任何文字记录。”何志郑重的承诺道。“这就好,铁血锄奸团也需要新鲜的血液,我希望组织上可以考虑安排一些政治和素质可靠的同志进来。”“嗯,你的提议我会向南方局汇报的。”“三不原则你跟孟繁星同志说了”末了,陆希言问了一句。“说了,你还真打算让孟繁星同志跟周福海的老婆接触,这也是很危险的。”何志问道。“我还没想好,但这很可能是一个机会,如果我们主动接近周福海的话,成功的几率是极小的,而这一次意外,却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如果能够通过这个杨淑慧了解道周福海等人的动向,这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陆希言道。“理是这个理,不过,得小心,这周福海可也是老狐狸。”“放心,只要不刻意打探,就当是正常的女人之间的交往,没有问题。”陆希言道,“何况,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嗯,你什么时候动身去海防港”“初五吧,我跟谭四坐同一条船去,蒙特随后直接去海防港找我们。”陆希言回答道。“海防那边没有我们的人,你到了那里一切小心。”何志嘱咐一声。“知道。”正月初四,陆希言接到了蒙特从香港打来的电话,他已经购买了从上海到河内的飞机票,当然,这不是直飞,而会在香港转机。因为停留时间很短,所以,他不会在香港与陆希言会面,而是飞去河内后,再转去海防港。这样算下来,预计会在三天或者四天后抵达海防港。得到蒙特确切的行程后,陆希言就让贵叔去订了一张海防港的船票,把船次告诉谭四,他的票由他自己去定。从香港到安南海防港,也就一天的水路,这条航线是两天一个来回,初五这天还没有,只有初六才开。只能选择初六早上走了,这样还能在香港多待一天。到了初五,上海那边有关伪南京维新政府外交部长“陈篆”被刺杀的消息也开始见诸于香港的各大报纸。陆希言也看到了相关的案情分析和评论,以及关于“死亡通知书”的方面的报道,工部局警务处显然是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辟谣。这种不说话,其实就是一种纵容和默认。按照约定的方式,陆希言给戴雨农打了一个电话,当然,接电话的不是戴雨农本人了,告诉他离港的时间。直到初五的傍晚,陆希言接到戴雨农紧急召见的通知。还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地方,房间也一样。这一次见到戴雨农,尽管他掩饰的非常好,但陆希言还是察觉到他眼底的那鲜红的血丝和疲惫。以戴雨农的多疑,陆希言可不敢多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果然,戴雨农是为了上海的事情找他来的。赵立军跟王天恒的矛盾最终还是激发了,虽然没有火拼,但在冲突是发生了。赵立军认为王天恒冒功,明明是人家“死神”小组的功劳,王天恒为了压过自己一头,就拿来说成是自己的。王天恒当然不服了,赵立军这摆明了就是睁眼说瞎话,因为他手上有那个跟着一起逃出来的“陈公馆”的警卫,这是铁证如山。可赵立军又说了,“人证”都是你的人,随你怎么说好了,物证呢,有工部局警务处的认定吗现场留的可是人家“死神”小组的招牌标志,死亡通知单。你说人是你杀的,留人家的死亡通知单干什么尽管王天恒解释自己手下留的不是什么“死亡通知单”,可怎么证明,谁能证明冒功,这可不是小事儿。这两人闹起来,纷纷向戴雨农告对方的状,戴雨农本来就对王天恒不太信任,而赵立军又是他的心腹爱将。可这功劳不管怎么说,那都要落到军统手里,如果真是王天恒冒功,那功劳可就是“死神”小组的,跟军统关系就不大了。他让八面佛唐锦秘密调查实情,得到的消息,却是“刺陈”案确实是是王天恒手下的行动小组所为。而所为的“死亡通知单”极有可能是工部局警务处为了推卸责任,以及日本人暗中推波助澜,想要迫使“死神”小组先生的阴谋诡计。到手的功劳,没有人愿意往外推,这是人之常情。这功劳只要是落在军统手里,那是最好不过了。但是,多疑的戴雨农又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王天恒在上海是外来户,如果他跟“军师”达成联盟的话,把赵立军赶走,那上海岂不是他一人独大这么一想,又让他寝食难安了。,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