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日本人这一次真是吃了一个大亏,痛快,痛快呀……”唐锦一见到陆希言,就大呼小叫的道。“什么大亏,唐兄,我没听明白?”陆希言装傻充愣道。“你还不知道,这整个上海滩都快传遍了,估计这一会儿重庆都知道了,哈哈哈……”唐锦大笑。“我知道什么,你叫我过来,还什么都给没跟我说呢。”陆希言道。“对,我忘了,这个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算了,我还是给你看吧,你看完就全都明白了。”唐锦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跑过去,抄起茶几上的一张报纸,递了过来,“看,今天的《大美晚报》发的号外!”“狄思威路34号兴亚地产公司昨晚发生血案……”陆希言照着上面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这个狄思威路34号就是34号华人暗杀队的总部机关所在地,什么兴亚地产公司那都是欺骗普通老百姓的伪装。”唐锦解释道。“是吗,这可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呀。”陆希言呵呵一笑。“老陆,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吗?”激动过后,唐锦也冷静下来,在上海滩有这等能力势力屈指可数。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钻到日本人的肚子里,血洗了34号华人暗杀队这个杀人魔窟的势力,不用扳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我怎么知道?”陆希言当然高兴了,虽然他一早就听闫磊汇报过了,他还推测,在这个时候,日本人或许会把这个案子给压下来呢。毕竟这事儿对他们来说,那是丢脸丢大了,而且还会给虹口区的日侨带来巨大的恐慌,他可是为他们设想好了。但是,事与愿违,案子还是曝光了。曝光了也好,能震慑一批卖国求荣的家伙,陆希言并不知道汪兆铭当天上岸,日本人还给他举办了简单的欢迎晚宴。这简直给了汪兆铭当头棒喝,案子发生的时间太巧合了,就在他上岸的当天,能说这个行动不是冲着警告他去的吗?“看来,你我都小瞧了军师了,闷不声的给我们来了这么一记大手笔,这一下,只怕九哥在世也自愧不如了。”唐锦感叹一声道。陆希言笑了笑,这话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了,附和的话,那不是成了自己夸自己了。“老曹出去打听34号的具体损失多大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今天中午喝一杯,庆祝一下?”“不行,我下午还要上班,不能喝酒。”陆希言道。“对,我忘了你是医生,上班期间不喝酒,那就以茶代酒,如何?”唐锦真的十分开心,这些日子来,日本人在报纸上大肆宣传和呼应汪兆铭那一套和平运动,真有不少人相信了,租界抗日的积极性遭到了挫折,批评两统和其他抗日组织在租界挑起杀戮的声音越来越多,加上,英美法等国政府也在对租界方面施压,给他这个政治处的负责人很大的压力。楼下传来开门声,应该是曹斌回来了。这脚步声是他特有的,陆希言和唐锦都熟悉了,曹斌上楼总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第一步比较重,然后越走越轻。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个习惯。五月的天,外面最高气温已经二十多度了,曹斌直接就穿着一件白衬衫,捋这半截袖子上来了。“怎么样,打听到了?”“先给我喝口水再说。”曹斌一上来,就急急忙忙的招呼一声,陆希言把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我的,没喝过。”咕咚,咕咚!三两口下去,一杯茶就被曹斌喝了一个底儿朝天。“我打听了一下,昨晚在34号的人全都死了,一个都不剩,包括井上公馆派驻在内的日本浪人在内,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又折腾了半宿,整个虹口区大搜捕,这想隐瞒都瞒不住了。”曹斌道,“听说,今天下午两点,日本人驻上海总领事馆和宪兵司令部要在礼查饭店召开记者会,到时候估计会有更多的消息传出来。”“估计是为了安定人心,就看日本人怎么说了。”唐锦嗤笑一声道,“他们一定会把损失往小了说的,这是他们一贯的做法。”“据我所知,昨天夜里从34号拉走的尸体至少这个数。”曹斌冲唐锦和陆希言一伸右手,张开五根手指头道。“五十人?”“对,至少五十人,这是一个大概的数字,但绝不会少于这个数,据周围目击者称,至少看到三辆拉尸体的卡车离开。”曹斌又比划了一下道。“这一下34号可伤筋动骨了,那宋凤鸣和许德栎呢,这二人死了没有?”唐锦问道。“宋凤鸣在家,没事儿,不过据说因为湖北会馆的抓捕失败,他被冢本怀疑了,被软禁在家里了,意外的躲过了这一劫,至于,许德栎,目前没有他的消息,日本人对死亡者的身份消息严密封锁,除非他们对外公布,现在很难得到确切消息。”曹斌解释道。“这倒是便宜了这家伙了。”唐锦微微一恼道。“唐兄,这没有宋凤鸣,还有其他人,日本人想要扶持一个傀儡汉奸,还不容易,不过,这次34号遭到重创,对鼓舞上海各界抗日组织和力量是巨大的,遗憾的是,没能把34号给彻底的端掉。”陆希言道。“你还想怎样,就这么一弄,日本人估计都要急眼了。”唐锦道,“等着吧,腥风血雨要来了。”“是呀,日本人肯定会报复的,这一下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之人遭殃。”曹斌点了点头。跟日本人斗了一年多了,岂能不知道这些日本人的尿性,找不到对手,他们就会拿普通人撒气。这也是为什么有很多人反对抗日组织在敌后搞刺杀和袭击破坏活动,因为,日本侵略者凶残毫无人性,你今天杀他一个汉奸,他明天马上就会报复,随意在街上抓几个普通人,然后以抗日分子的罪名给处决,或者从战俘营你抓几个战俘。他们就是用这种方法,以杀戮和死亡来威胁你,最终让你吓破了胆,屈服他们的淫威和统治之下。这种恐吓和威胁是吓不住真正的中国人,可还是有很多贪身怕死的人不去丑神杀人的侵略者,却怪反抗侵略的抗日者不该搞刺杀和破坏,激起日人的报复。这简直荒天下之大谬,可是事实如此,百姓愚昧,他们可曾想到,当侵略者的屠刀落下之际,他们可曾有半点儿人性和怜悯?“中国人死了一半,中国还是中国,日本人若是死了一半,日本还是日本吗?”陆希言来了一句。唐锦和曹斌看着陆希言都露出震惊的神色。“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老陆,如果不知道你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这样的话居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唐锦道。“我只是这么一说,打个比方而已,日本想要侵吞中国,如果徐徐图之,或还有一丝机会,但现在他们太急了,就好比一条蟒蛇,它想吞下一大象,是,它可以吞下,但是大象的体积太过庞大了,就算被它吞下了,只要它不不想死,轻轻的一挣扎,就能把蟒皮给撑破了,到时候,蟒蛇的命运如何?”陆希言道。“有道理,但蟒蛇如果先毒死这头大象,然后在慢慢的肢解吞食呢?”曹斌反问道。“曹兄这个比方打的好,且不说蟒蛇之毒能否毒死一头大象,毕竟他们不是一个体量级别的,就算能毒死,你觉得蟒蛇能一个人独享大象吗?”陆希言反问道,“恐怕旁边虎视眈眈的还有黑熊,狮子还有老虎,你觉得蟒蛇有多大机会能独占鳌头呢?”“那大象岂不是要被瓜分了吗?”“瓜分,谈何容易,中国自古就有,天下之大,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说法,眼下的情形不正是印证古人的说法,危机,危机,既是危险,又是机遇,若是我们能渡过这场灾难,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必将浴火重生,重新站起来,屹立世界之巅。”陆希言道。“老陆居然有如此信心?”“那是当然,眼前不过是一段小小的黑暗时期,只要我们别丧失信心,眼前的黑暗终归会过去的。”陆希言道。“老陆,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这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了,日本人又不是三头六臂,咱们也不比他们差,谁怕谁呀?”曹斌道。“老曹说得对,跟小日本干,咱们可不能给老祖宗丢脸,否则死了也没脸下去见列祖列宗了。”唐锦附和一声,“不过,这一次军师怕是要有危险了,日本人绝不是笨蛋,他们应该很快就会锁定军师和铁血锄奸团的。”“嗯,我想军事既然这么做了,应该会有后手的,不然,也不会制造这么大的震动了。”陆希言道。“也是,老陆,你给带个话,若是军师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我唐锦绝不会说二话。”唐锦拍着胸.脯道。“好的,唐兄,你的话我会带到的。”陆希言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唐锦能有这样的表态,足以难能可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