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横肉男上下扫了一眼贺穆兰的打扮,没有多口出妄言,反倒瞪了一眼树上的瘦弱男人。
“听说你想要娶隔壁乡里那位‘女将军’为妻,现在看来倒像是真的?怎么,为了对付我,你情愿娶……娶……”横肉男看了一眼目光不善的贺穆兰,把“母大虫”的话咽了下去。
“我今儿就告诉你,娶谁来都没用!我有地契,这屋子就是我的,你给我趁早滚出去!”
贺穆兰抱着那吓坏了的小男孩,心里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民间争斗就两种,要么为财,要么为情,这横肉男怕是得了地契,要霸占人家房子。
她虽然同情树上被绑着的男人,但这属于民间纠纷,她既不是乡长里长,又不是官府衙门,也管不了也管不着。
能护住他家孩子不挨打,就算是义举了。
贺穆兰瞪着眼,上下扫了横肉男一眼,直觉得相由心生这句话一点不假。
“我今日找他有事,你要解决恩怨,改日再来。竖子无辜,你欺负小孩算什么!”
“这小孩差点一把火把我家烧了,我打他几下怎么地!若是我家孩子被烧死,今日就该要他命了!”那横肉男冷哼一声,完全没有惧怕的样子。
贺穆兰看了看怀中的小孩,不敢相信看起来这么懦弱的孩子能干出这种事来。
这孩子神情惊慌,使劲的把脑袋往她怀里埋去。尤其是他满脸鼻涕眼泪,这么一扭二扭的,糊的她前襟到处都是,让她一阵烦躁。
果然无论古代现代,她就是没法子喜欢小孩。
真不知道顾卿怎么忍受的了每天被孩子围着过的日子。
贺穆兰抱着这孩子走到大树旁边,先把孩子放下,又伸手轻松的拽断了捆着刘家郎的麻绳。绳子断裂时发出的“嘎吱”声听的横肉男一阵牙疼,再看着一起来的同伙在门前捂着手腕惨叫的样子,终是不甘的离开了。
他是汉人,即使有理,也不和鲜卑的军户斗。
大魏六大军镇里戍防的将士不是鲜卑贵族的旧仆,就是中原汉人的强宗子弟,听说那花木兰的父亲就是从怀朔郡迁来的军户,这男人不知什么来历,身手又如此了得,不是他能对付的。
识时务为俊杰,反正山转石不转,刘家又跑不掉。
贺穆兰丢下手中抓着的绳子,冷眼看着横肉男带着几个同伴走了。这世上的道理就是欺善怕恶,放之四海而皆准,古今依然。
她该谢谢自己穿成了力大无比武艺精湛的花木兰,且自己继承了她这方面的身体记忆,否则即使她想多管闲事,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分量。
贺穆兰救下了刘家老小,自是得到了他们的千恩万谢。
贺穆兰是来谈谈刘家郎的情况的,如今看起来,这刘家不但不是良配,而且说亲的对象还是弱鸡一个,他家更是牵扯到财务纠纷,莫说现在是她穿成了花木兰,就算花木兰在这里,肯定也看不上这个男人。
她在院子里接受了这个瘦弱男人的敬拜谢礼,大致了解了经过。
这刘家郎是刘家的独子,母亲在他九岁的时候去逝,父亲并没有再娶,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后来得了恶病,花了不少钱请“名医”医治,还是去了。
因为他要伺候老父治病,实在无力耕种自家田地,他父亲便把田地租借给同乡同姓的族人,也就是横肉男耕种,出产他八自家二,另定的租金也不高,但维持生活够了。
在后来,他父亲还是去了,他要去收回田地,却发现契约从租借变成了“出售”,也没有什么租金一说,竟是一纸买卖文书。
他自是不干,带着家中亲戚数次去闹,横肉男自然早有预备,家中也有帮手,两家争斗过几次,刘家郎斗不过横肉男家,自家妻子也受不了整日里这般争闹跑了,他便带着两个孩子,到处在乡老里长那告状,以图能收回家中的田地。
只是横肉男契约手续都全,他爹当年到底定的究竟是什么契约谁也不知道,那中人早就搬家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乡里的人帮了刘家郎几次,家中子侄辈都被打伤过,却没看到此事有一点眉目,后来也就不再相帮了。
“所以说,你爹不识字,你不识字,你全家都不识字?”
贺穆兰立在院中,看了看他身边的一双儿女。
吃了这般大亏,还不让孩子们识字?竟养的自家儿子去别人家放火的地步?
“我们平民,识字无用……”刘家郎苦着脸说,“我们又不是高门大户,识字又做不了官,还要花费许多,和官家大族不能比的。”
此时还没有科举,平民识字还真没有用。
‘很好,一家子文盲。’
连字都不认得就随便立契约。吃了亏就想着用武力找场子,怕是知道对方有契约在手告也没用,结果武力也比不上人家。
贺穆兰了然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想娶我堂妹为妻,是因为她……比较能打?”
事实如此,贺穆兰不得不这么想。
“并非如此!我只是觉得,性格刚强的女人,应该不会被他家吓到,若是我出去伸冤,我这一双儿女放在她身边,我也能安心。”
……
还不如能打呢。
搞半天,想娶花木兰镇宅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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