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有意请柳先生做为晋王殿下的府坻先生,负责教授晋王殿下一些处事的道理,和行事的手段,不知柳先生可愿?”将茶碗放于桌上,长孙无忌将目光向柳一条这里瞧来,见柳一条面色沉静,并不急于回答,便又接口向柳一条说道:“不用太久,待柳先生孝满之后,还可与寻常学子一般,参科考,搏仕途,对柳先生的前程,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不知柳先生以为如何?”“多谢国公大人抬爱,不过学生自忖才浅识薄,怕是不能担此重任,还望国公大人...”“柳先生先不忙回拒,”开口打断柳一条的话语,长孙无忌轻点着头,看着这个想置身于事外的小滑头,又给柳一条下了一剂猛药:“这件事情并不全是老夫的意思,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有这个意向,此次老夫寻先生前来,便是受了皇后娘娘的嘱托,柳先生也知道,有些事情在宫里面并不便提起,所以便只有让老夫来代劳了。”“若是如此的话,”长孙无忌小押了一口茶水,再一次向柳一条这里看来,轻声说道:“不知柳先生会如何选择?”这老头儿,不是在忽悠人吧?柳一条抬头在长孙无忌的老脸上扫了一下,不过理所当然地,他并没有能从这个齐国公的脸上察得任何有用的信息,从始一至终,长孙无忌一直都是在浅笑,哪怕是刚才自己开所回绝时,他的脸色也没有变上一下。“学生想知道,为什么是学生?”柳一条低头拱手,轻声向长孙无忌询问:“为什么皇后娘娘还有国公大人,会选上学生?在宫里宫外,比学生有学问,有名气的先生数不胜数,为什么不选他们?”“因为你年轻!”出乎柳一条的预料,长孙无忌很直接地便给出了答案,道:“从年纪上来说,你并不会引得一些有心人的注意,晋王初立门户,在宫外,少不了会受到一些人的觊觎,所以,为了晋王殿下在宫外能够有一个相对安宁的生活环境,不为太多的人打扰,皇上还有皇后娘娘不希望晋王殿下在宫外,会受到太多人的关注。”“可是,学生...”“当然,仅是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皇上和皇后娘娘怎么也不会把晋王交给一个庸才来教导。”再一次地打断柳一条的话语,长孙无忌接着说道:“你年轻,不为人所重视,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皇后娘娘最看重的,还是柳先生的才能和将来的潜力。”“潜力?这该从何说起?还请国公大人明示!”柳一条不解地向长孙无忌看来,他刚到长安,还不及半月,与长孙皇后的接触,也仅有一次,她凭什么会认定自己有什么才能和潜力?“知道赵郅老爷子是什么人吗?”看着柳一条迷惑不解的样子,长孙无忌轻声开口向他问道。“赵老夫子是当今皇上的恩师,前次皇上驾临礼部学堂时,学生便已知晓。”柳一条恭敬地回答。“嗯,那你知道赵老爷子最大的本事是什么吗?”见柳一条摇头不语,长孙无忌接着便自问自答地说道:“识人!赵老爷子最大的本事便他有识人之能!”“当初先皇在世,隐太子与皇上都还年幼之时,赵老爷子便慧眼识人,舍长而取幼,成为了当时还是秦王的皇上的老师,一教就是十年。”长孙无忌略带着一些回忆地向柳一条说道:“只用了十年的时间,赵老爷子便将一个秦王,培养成了现在的一国之主,并在暗中指点,为皇上网罗来了一大批的能人智士。”“房玄龄,杜如晦,侯君集,还有老夫和别的一些老家伙,之所以能汇聚在秦王府,受到皇上的礼遇,除了皇上本身的宽广胸怀和个人魅力外,赵老爷子在里面所起到的作用,一点也不可小窥。”“只是这赵老爷子平素内敛,不喜张扬,也愿沾染名利是非,在皇上势成之后,不顾皇上的百般劝阻,还是请辞告老了,”长孙无忌轻叹了一声,道:“是以,在长安,知晓他老人家本事的人,并不多,除了皇上,也就只有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了。知道他老人家素喜清静,所以知晓老爷子身份和能耐的人,也少有会去打扰和张扬。”“呃?”柳一条微愣了一下,被长无忌的话语给镇住了,意外,惊奇,和钦佩,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在礼部学堂,教授来往私塾先生的老头儿,竟会有这般大的份量?连长孙无忌,还有房玄龄这样的牛人,都是赵老夫子给挖掘出来的吗?“有好多年,赵老爷子没有再像前几天夸赞你那般夸赞过旁人了,”长孙无忌抬头看了柳一条一眼,道:“赵老爷子的眼光,从来都没有错过,你能得他老人家的大肆夸赞,很难得!”“所以,这便是长孙大人,还有皇后娘娘想来寻学生的原因?”柳一条轻声反问了一句,心里面却在思忖着以前在礼部之时,他好像并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表现,那位赵老夫子怎么会这般注意自己,并夸赞有加呢?“依着皇后娘娘的意思,”长孙无忌看着柳一条说道:“希望柳先生能在晋王殿下的身边,携持三年,待晋王殿下在宫外站稳了脚步,淡出了一些有心人的视线,柳先生可再自行其事!”“不过,”长孙无忌话锋一转,深着了柳一条一眼,开口言道:“老夫却是希望柳先生能够一直在晋王殿下的身边辅佐,有柳先生这般有才能的人在稚奴的身边,老夫这个做舅舅的,也能放下心去。”“此事,可否能容学生思量一些时日再做打算?”柳一条并没有急于回复,事实上,到了这种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少可以拒绝的权利,不说宫里的李世民,长孙皇后,就是眼前的这个长孙无忌,面上虽然和蔼和善,但是若是自己拒绝的话,天知道他会找出什么借口来寻自己的麻烦。以前柳一条可是没少听人提起,这个齐国公治国是一把好手,为官也算得堂正,但是为人,他却是算不得一个好人,真个狠起心来,比起那些杀人如麻的将军,也不惶多让。“那是自然,现在距晋王殿下离宫,还有数月,柳先生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虑,呵呵,而且,这种事情全凭一个甘心情愿,柳先生既使最后不愿,也不会有谁会责怪于你!”长孙无忌的脸上仍带着和善的微笑,看柳亦凡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个柳亦凡,在心里应是已经应承了下来。这是一个聪明的小滑头,难怪赵老爷子会那般地看重于他。端起茶碗儿,长孙无忌轻抿了一口,看着柳一条,微点着头,颇有几分怡然自得的样子。“明天是罗府老夫人的寿诞,是一件喜事,皇后娘娘,老夫,还有其他一些与罗将军生前交好的老将军,都会到场庆贺,去的人很多,太子殿下和其他的几位皇子殿下,估计也都会到场,”轻把茶碗儿放下,想起罗府的寿宴之事,长孙无忌又开口向柳一条说道:“所以,老夫希望柳先生明日在寿宴上,莫要表现得太过出色,引得别人的注意。”虽然柳一条还没有答应,长孙无忌却已是把柳一条给看成了是李治的府坻先生,并小心地向他交待起一些平常应当注意小心的事项来。不显山露水,不张扬斗胜,做那种易被人忽略之人。这一点,倒是与柳一条现在的心中所想,很是相似,他现在最怕的,不就是自己的身份会被人给发现么?“这些,学生会注意的,多谢国公大人提醒!”柳一条弯身拱手,轻声应道了一句。明日与罗老夫人拜寿,他所做的,也只是为老寿星献上一首曲子而已,做为一个作曲之人,并不会受到太多人的重视。“嗯,还有一事,”长孙无忌轻点了点关,接着说道:“就是你现在的住处,一直呆在苏府,也太过显眼,苏老大人在长安,也是一颇有声望之人,住在他的府里,也极易被人注意,还是换个地方吧!”说着,长孙无忌从袖兜儿里掏出了一张打着印签的薄纸,轻递至柳一条的跟前,道:“这里有一张房契,在长安西城处的一个角落儿,不大,是一座老宅,里面只有一间厅室,两处卧房,柳先生若是不弃的话,日后便带着家眷,住在那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