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张明鉴,带张明鉴,威——武——!”临时从灾民中召集起来的扬州城衙役们,扯开嗓子,非常专业地唱起了堂威。
很快,张明鉴就被从监牢里提了出来,拖进了审判场。周围的百姓当中,立刻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叫喊,无数人举着石头砖块,拼命往前挤。多亏了淮安军事先准备充足,派出了足够的士兵,在最里侧用身体和盾牌搭起了围墙,才没被大伙一拥而上,将罪犯活活打死。
“杀了他,杀了这没人性的狗贼!”
“千刀万剐,将这狗贼千刀万剐!”
“青天大老爷呐,您可千万要剐了他!”
……
无法亲手报仇,百姓们只能在圈子外大声哭喊。一些家里有人受害的衙役,也个个红着眼睛,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只待罗本说一个“打”字,就冲过去,先给张明鉴来一顿杀威棒。
那张明鉴被知州李松带着人给活捉后,早就明白自己在劫难逃。所以先前还故意装出一幅光棍儿模样,想利用被公审的机会,再充一把好汉。此刻听到周围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声,不由得心裏打起了哆嗦,早就酝酿了许久的英雄气概荡然无存。还没等罗本问话,就“噗通”跪了下去,大声喊道,“罪将张明鉴,拜见朱总管。请朱总管看在你我都是武将的份上,给罪将一个痛快。罪将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朱总管的大恩大德!”
“剐了他,剐了这没人性的狗贼!”
“千刀万剐,将这狗贼千刀万剐!”
周围的百姓见张明鉴忽然变得如此窝囊,愈发怒不可遏。挥舞着手中的砖头木块,继续大声怒吼。
“肃静!”主审官罗本一拍惊堂木,大声断喝。
“威——武——!威——武——!”临时从灾民中召集起来的扬州城衙役们,用水火棍敲打的地面唱起了堂威,很快就将周围的嘈杂声压了下去。
见百姓们渐渐停止了喧闹,参军罗本衝着帅帐方向拱拱手,大声说道,“你弄错了,本官是朱总管帐下的明法参军罗本。可不敢冒充我家总管!”
“你,你不是朱,朱总管!”张明鉴闻听,立刻觉得大受折辱,挣扎着就想往起站。立刻有两个衙役扑过去,拿水火棍朝他膝盖骨处狠狠敲了一下,将他再度敲翻在地上。
“打得好,一哥好杖法!”
“一哥,等明年开春从运河上赚到钱,我们大伙请你喝酒!”
周围立刻又响起了一片喝彩声,纷纷为打人的衙役叫好。把个参军罗本气得又是一拍惊堂木,“啪!不得高声喧哗!还有你,谁叫你打他的?他想站,就让他站着说话好了。咱们淮安军,没有跪礼!”
“啊,是,是,小的知道错了,小的知道错了,请大人宽恕则个,请大人宽恕则个!”打人衙役“一哥”闻听,赶紧拱着手赔罪。
“把他给我拉起来!”罗本没心思跟一个衙役计较,瞪了对方一眼,大声命令。
“是!是!”两名衙役一左一右,将张明鉴从地上架起。
张明鉴刚刚吃了一次亏,两个膝盖骨疼得犹如针扎。不敢再论资排辈,衝着罗本拱了下手,大声道谢,“多谢,多谢这位罗爷。罪将张明鉴,今天但求一死,请罗爷给罪将个痛快。别再让罪将再受这些小人折辱!”
“只要你仔细回答本官的话,本官保证,在你被定罪之前,不会有人再折辱你!”参军罗本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头。“来人,给张明鉴搬块砖头来,请他坐下!”
“这?是!”众衙役们犹豫着答应了一声,带着满肚子困惑,从废墟中拆出一块巨大的青砖,放在地上,给张明鉴充当座椅。
张明鉴也没想到,自己今天还有坐着说话的资格。心思立刻活动了起来,偷偷看了看罗本,再看看主审官侧面,排成一溜坐着的扬州宿老,抬起被锁链拴着的手,躬身施礼:“罗爷和各位长者面前,哪有罪将的座位?罗爷尽管问吧,罪将如实回答就是!”
“也好!”参军罗本也不客气,用惊堂木敲了敲桌案,沉声问道,“张明鉴,本官问你,上月十八号,乱兵洗劫扬州,杀人放火的案子,是不是你主使的?同案还有谁参与,你都指派了谁,请如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