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清君侧你又不肯,怪得了谁?”李汉卿心裏悄悄嘀咕了一句,然后笑着提议,“丞相不妨让派人去走走二皇后的门路。据小四所知,那位高丽皇后素得陛下宠爱。有她于后宫内替丞相解释几句,想必能让皇上宽心不少!”
“她?一个高丽贱民之女,有何资格对朝政指手画脚!”脱脱闻听,立刻不屑地撇嘴。如果是走大皇后伯颜乎都的路子,脱脱也许还能考虑一二。至少此女是正宗的蒙古贵胄,给她送礼不算委屈。而二皇后奇氏,如果不是侥幸生了个儿子,母凭子贵的话,早就该被赶出皇宫去了。凭什么让蒙古豪杰向她折腰?
李汉卿想了想,换了种委婉的方式继续提议,“她以前替哈麻、雪雪两兄弟撑腰,主要为的是拉拢二人支持其子爱猷识理答腊。但哈麻无论威望还是人脉,毕竟都差丞相您很远。如今大皇后之子雪山渐渐年长,并且素有聪慧贤能之名。如果丞相肯给爱猷识理答腊指点一下文章的话,奇氏肯定会感激不尽!”
身为臣子,对六月份刚刚被封为皇太子的爱猷识理答腊表示一下支持,算不得什么丢人事情。至少比主动向高丽人奇氏示好,要名正言顺得多。当即,脱脱轻轻点头,叹息着道,“也罢,该怎么弄,你尽管以老夫的名义去做吧。老夫连性命都能豁出去,又何必在乎些许虚名。”
“是,小四这就去安排!”李汉卿大喜,笑着拱手。
“那依旧是远水!”脱脱也笑了笑,轻轻摇头,“能不能起到效果,还要两说呢!这样吧,你以老夫名义给朱屠户写一封信,约他到黄河上再跟老夫再见一面。就说,就说老夫想跟他商量,让运河重新通航之事!”
“这……”李汉卿微微一愣,迟疑着提醒,“上次跟他走船换将之事,已经被他大肆利用。况且通航之后,肯定有些目光短浅之辈,又从淮扬大肆采购……”
“叫你写你就写!”脱脱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挥手,“老夫自有主张。即便运河不通航,黄河之上,每天也有数不清的船只偷偷跑到朱屠户那边去贩运东西。与其让那些奸商偷税漏税,还不如让他们大大方方地去朱屠户那边做买卖。至少,朝廷设在运河上的关卡,还能收些钱回来!”
“是!”李汉卿不敢再劝,无奈地点头。扬州城出产的许多奢侈物件,在北方都深受蒙古贵胄的追捧。那些拜在王公贵族们门下的商号,也从中大赚特赚。所以封锁运河以及黄河上的各个渡口,是一件非常得罪人的事情,并且效果越来越差。甚至距离军营仅仅十几里远的下游,每天夜里,都有人偷偷地划着小船朝南边跑。
而对于急需养活上百万灾民的朱屠户来说,双方约好了同时开放运河水道,绝对利大于弊,不愁他不肯答应。至于脱脱跟他在会面时,是只谈通航的问题,还是会顺带着做些别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先前一直不主张派刺客对朱屠户下黑手的脱脱,这回彻底改变了想法。低低的叹了口气,小声跟李汉卿吩咐,“如果他肯来河上会晤的话,你就替老夫准备好毒箭。也先帖木儿从草原上重金礼聘了三名射雕手,不日就可以抵达军营当中。只要能除掉朱屠户,老夫不在乎跟他玉石俱焚。”
“丞相!”虽然心裏边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李汉卿依旧大惊失色。玉石俱焚!脱脱居然打算跟朱屠户以命换命!那姓朱的不过是一介草寇,有什么资格拉着大元朝的丞相跟他共赴黄泉?
“去准备吧,这是最快的方法!”脱脱仿佛突然放下了万斤重担般,笑了笑,脸上露出了几分轻松。“芝麻李已经病入膏肓,如果能再除去朱重九。余下的赵君用、彭大、郭子兴等辈,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朝廷随便派一名虎将来,就能尽数擒之。届时,老夫在与不在,已经没什么分别!”
“丞相!”李汉卿顿时两眼发红,泪水再度滚滚而下。“丞相何必如此?想要拼掉朱屠户,小四替您去就是!您留着有用之身,才能替大元擎起这片河山!”
“你份量不够!那朱屠户素来奸猾,看不到老夫,肯定会心生警觉。”脱脱又笑了笑,轻轻摇头,“此人也算一方豪杰,如果还有时间的话,老夫宁愿在战场上跟他一决雌雄,也不会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