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慎言!”话音刚落,长史黄敬夫立刻站了出来,大声进谏,“主公初下吴越,诸事未定。万不可如此之早,就授与他人显职。”
“此例万万不可轻开!”副长史蔡彦文紧随其后,极力劝阻,“与国同休,乃不世之殊荣。主公今日轻予一杂工,他日为主公开疆拓土者,将如何封之?”
“臣附议!”
“末将觉得黄长史说得有道理!”
“臣弟附议蔡长史!”
……
周围的文武官员,包括张士诚最倚重的弟弟张士信都站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劝阻。
说一千,道一万,众人的观点归结起来无非是两条。第一,出头的椽子先烂。眼下张家军的实力还远不及淮扬,千万不要打自立为王,分封百官的主意。第二,即便封官,也不能把大将军这么显赫的职位,封给区区一名工匠。否则,其他文武官员再立了大功,将无法可酬。给的官职低了,大伙会觉得自己的重要性还不如一个工匠。给得太高了,则满朝都是大将军,大丞相,官职转眼就不再值钱,被外人听说后,也会留下千秋笑柄。(注1)
谁料原本有从谏如流之名的张士诚,今天的表现却极其固执。用力拍了两下桌案,大声呵斥,“住口,都别给老子瞎嚷嚷了!不就是一个大将军职位么?如果你们能给老子造出不炸膛的火铳和火炮来,老子甭说封你们做大将军了,就把这个平江总管之职拱手相让也心甘情愿!一群没远见的东西,光看到大将军的职位荣耀,就看不到我军眼下局面尴尬!”
“这……”
“臣……”
众文武都被骂愣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
见到大伙六神无主的模样,张士诚忍不住又长长地叹气,“唉!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能明白呢?这大将军只是个千金买马骨的诚意,光给一份荣耀和俸禄,不可能让他真的去领兵打仗,也不可能让他与诸位同列,给张某出谋划策!”
众人闻听,这才集体松了一口气。纷纷堆起笑脸,做着揖赔罪,“原来如此,臣冒昧了!”
“主公英明,末将刚才多嘴了!”
“一个大将军的位置,还能传给子孙。无论怎么说,那工匠都赚到了!”
“可惜臣不懂打铁,要不然,哈哈……”
……
“行了,别瞎嚷嚷了。”听到周围乱哄哄的声音,张士诚忍不住再度用力拍打桌案。“尔等不要看不起工匠。若不是当日造出了火器,朱总管怎么可能席卷两淮?况且张某自己,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论贵贱,煮海烧盐,又能比抡锤子打铁高到哪里去?”
“主公当时乃龙困浅滩!”
“自古成大事者,必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主公乃盖世英雄,当然吃得这苦中苦。那百工之流,终日不过为两餐所谋,怎么会如主公一般困厄之时,依旧胸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