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歼,全歼!”
“人赃并获,看雪雪如何抵赖!”
众文武心腹无法说服脱脱领着大伙去“清君侧”,只好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淮安军身上。誓要抓住前来偷袭粮草的将士,拿雪雪一个现行。
“如今潍河已经结冰,朱屠户的无法从水路逆流而上。他想要去黄旗堡,能走的路只有三条。而最方便的一条,就是从雪雪的驻地直插而过,经青石桥,野杏岭,荠菜洼。我军只要……”见麾下嫡系的军心尚可一用,脱脱抖擞精神,开始给众将分派任务,构筑陷阱。
一整夜时间飞快渡过,第二天上午,脱脱便寻了个由头,宣布暂且停战休整一日,养精蓄锐。然而到了下午申时,他却又忽然命令亲兵击鼓点卯,把麾下所有千夫长以上将领,全都召集到了自己中军帐中。
“奶奶的,整天瞎折腾什么?有本事去对付朱屠户!”禁军达鲁花赤雪雪正坐立不安地于自家营帐内踱步,闻听鼓声,忍不住低声斥骂。然而,他却没勇气跟脱脱正面硬扛,发泄了几句之后,便带着麾下的几个核心将领,策马赶去应卯。
待他来到中军帐内,其余各营主将差不多也已经也都到了。大元丞相脱脱在帅案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说道:“今日难得有些空闲,所以本相便想跟大伙共同探讨一下,如何才能将朱屠户尽快擒杀。”
“自然是丞相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雪雪根本不相信脱脱有成功的可能,拱了下手,故作姿态。“相信以丞相的本事,那朱屠户即便肋下生了翅膀,此番也在劫难逃!”
“雪雪将军不要说废话!”脱脱侧过头横了他一眼,鼻孔里冒出两股淡淡的白烟,“本相正是因为拿那朱屠户束手无策,才召集大伙,群策群力。况且剿灭朱贼并非本相一人之责,若是继续放任其做大,待其真正成了气候,将那‘高邮之约’上的条款一一兑现。我等恐怕就只剩下去塞外放羊一途!却不知道诸君如今,谁还吃得了那漠北的风霜!”
此言一出,除了岭北蒙古军万户蛤蝲之外,帅帐中其余众将个个都脸色铁青。甭说漠北了,就是山东道冬天,都让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他们觉得非常难受。如果放弃了暖洋洋的豪宅到塞外住冰冷的毡包,恐怕用不了两年就得活活冻死。
“此战,已经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全天下的蒙古人和全天下的士绅!”脱脱四下又扫视了一圈,憔悴的脸上,慢慢涌起了几分病态的潮|红。“所以,诸君心裏,有什么私人恩怨,最好都先放一放。即便是想要老夫的性命,也不急在此时。待老夫将淮贼犁庭扫穴之后,自己捆了双手,任你宰割便是!”
“丞相何出此言?”
“丞相一心为国,只有那些丧尽天良的,才会在背后算计丞相!”
“丞相尽管下令,我等愿为丞相赴汤蹈火!”
……
刹那间,众人的情绪就全都被撩拨起来。瞪圆通红的眼睛,怒不可遏。
一片涨潮般的怒骂声中,雪雪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靴子尖,心中慢慢发狠,“老王八蛋,老奸贼。死到临头了,嘴巴还这么恶毒。老子今天先忍了你,待明天一早,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
正在肚子里头骂得痛快之时,耳畔忽然又传来一声断喝,“来人,把舆图抬进来,把中军帐的大门关上。今日我等不商量出个章程,就都不要离开此处!”
“老王八蛋,就知道瞎咋呼。真的有办法,你早干什么去了?何必等到现在!”雪雪腹诽着抬头,恰巧看到脱脱那回光返照般的面容。
“老家伙好像胜券在握?”因为自己心中有鬼,所以雪雪的警惕性非常高。一瞬间,就感觉到今天脱脱的模样与前些日子大不相同。仿佛突然放下了一具千斤重担般,举手投足间,都显得轻松自如。
“老夫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肉食和马奶,诸君可以边吃边说。不必太拘礼,即便说错了,老夫也绝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脱脱的眼睛好像也恰巧转过来,与他的目光在半空中碰了碰,然后迅速移开。
雪雪的心脏又打了个突,然后继续偷偷地唾骂,“老不死,老匹夫,大冷天的,谁爱喝你的马尿!老子那边,陈年女儿红还放着好几百坛!”
然而腹诽归腹诽,他却不敢主动提出告辞。只能跟其他各营将领们混在一起,指着舆图上的残山剩水,凭借各自的想象力,胡言乱语。
“此战的关键,是要切断徐贼和朱贼之间的联系。否则,我军进攻时就无法使出全力!”有人指着舆图上靠近胶州的位置,抛砖引玉。
“据说莱州港每年腊月底到下一年正月十五,会有二十几天的结冰期。如果此事为真的话,也许朱贼接下来半个月,很难从容在海上调遣兵马!”也有人突发奇想,准备从天时方面,寻找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