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思总是在变化的,朱重九自己,就是最好的明证。想当初,他的志愿不过是在乱世中活下去,然后再找机会去抱朱重八的大粗腿。第二年,就变成了哪怕是朱重八,也能不惧同场竞技,一分输赢。而现在,则直接面向了冥冥中不可预知的天意,无论老天到底给别人开多少金手指,自己也要努力笑到最后,无所畏惧。
换一句话来说,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刚刚融合了两个灵魂的朱八十一,懵懵懂懂,走一步算一步。他现在的人生目标已经非常清晰,对自己,对未来,也充满了自信。
这种自信不是突然从天而降,也并非是喝醉了酒躺在草地上做白日梦。而是凭借两年多来一次次艰难的胜利在不知不觉间堆积生成。并且背靠着十余万已经渐渐被磨砺出锋芒的淮安新军,还有扬州、高邮、淮安三地的工业化雏形。
对于朱重九身边的文武来说,自家主公身上的这些变化非常不明显,甚至很难察觉得到。但对于常三石这个一年也见不到朱重九几次的外人而言,却是着着实实的脱胎换骨。
“若是当初在找伯仁时多花些心思……”越是对朱重九刮目相看,常三石越惋惜自家的晚辈常遇春明珠暗投。否则,以他的本事,将来的成就又岂会在徐达和胡大海二人之下?而万一日后两朱交恶,起步足足晚了一整年的朱重八,怎么可能是重九的对手?恐怕最好的结局,就是部众丧尽,然后不知所踪吧!
到了那种时候,作为朱重八的心腹爱将,常遇春又岂能独善其身?虽然朱重九今天很痛快的答应了不会伤害此人,并且以朱重九的过往经历,也的确没有杀害俘虏的恶行在先。但常帮主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侄儿常遇春性情耿直如剑,若是真的吃了败仗,恐怕宁可战死沙场,也不会放下武器去当对方的俘虏。
想到这儿,他又不自然地笑了笑,拱着手道:“我那晚辈实在福薄,才恰巧错过了为大总管效力之机。此事我船帮的帮主和长老们每每提起,都甚为遗憾。所以……”
深深吸了口气,他看着朱重九的眼睛快速补充,“所以此番南来之前,我家帮主和几位长老都委托常某给大总管带句话,如果帐下还缺水手,他们想把自家的子侄送过来任凭驱策。”
这是明显的想追加投资了,朱重九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因此笑了笑,轻轻点头,“常帮主这是什么话?你船帮子弟,个个水上本领非凡。他们愿意来为朱某效力,朱某求之不得,怎么可能嫌多?”
“那常某就先替大伙谢过大总管了!”常三石再度朝朱重九施礼,随即又快速补充了一句,“回去之后,常某就把他们送过来。同来的还会有五百船工,都是以前造过大漕船的。虽然不懂得怎么造战舰,但从头学起来,应该比普通木匠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