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九笑了笑,举手还礼,“去吧,替我带话给韩老六。他既然喜欢送人情,即就把因伤退役的老兵都给我照顾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还不知道把握的话,那就怪不得我刻薄寡恩了。毕竟我现在是整个淮扬的大总管,一言一行,都要影响到咱们所有人今后的前程!”
“是!”吴良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再度转身离开。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酌情考虑!”朱重九却从背后叫住了他,然后转身取了笔,飞快地在自家掌心写了一个名字,“记住这个人,如果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下手除掉,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态度,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
“是!”吴良谋心裏猛地打了个冷战,仔细看了两眼,然后大声承诺。“末将绝不会辜负主公信任!”
“去吧!”朱重九笑着挥手,慢慢走了几步,将吴良谋送出书房门外。
后者则将资料放进一个皮口袋中,跨在肩头匆匆而行。三两步出了大总管行辕,飞身跳上马背。在亲兵的护衞下一路风驰电掣。直到回了军营当中,才轻轻对着天空吐了口气,然后拉紧战马的缰绳,半晌沉吟不语。
“怎么了,没求下来情?都督至今还不肯原谅六子?!”副都指挥使刘魁正等得心急,听到中军帐外的马蹄声,赶紧起身迎了出来。
“主公根本没有怪过他,何谈原谅不原谅!”吴良谋笑了笑,嘴角隐隐带上了一点儿苦涩。
没过多责怪,所以自然无从原谅。在自家主公眼里,韩老六早就成了一个普通文官。该受处罚时就按照规矩处罚,该立功受奖时就按照规矩升迁。当年的并肩而战情义,早已消耗殆尽。
“不会吧,主公既然还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就说明没有放弃他!你是不是领会错主公的意思了?!”刘魁根本没听懂吴良谋的意思,裂开嘴巴,低声质问。
“用心做事吧,都督对咱们第五军抱的期许很重。你我今后只管好好带兵打仗就行了,别多管闲事。毕竟保着都督坐上江山,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而想坐稳江山,凡事就不能没个规矩!”吴良谋看了他一眼,大声叮嘱。
“那……那……”刘魁还是不懂,急得抓耳挠腮。
行军长史逯德山却笑着拉了他一把,低声说道:“不是跟你说了么,别瞎操心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福缘。咱们是武将,就该干武将的事情。其他事情自然有文官来权衡。至于韩老六,以他那护短的脾气,去负责安置伤兵,未必全是坏事!”
“的确如此!”心中默念着一个人名字,吴良谋疲惫地点头。
如果是两年前的都督,绝不会给自己下这个暗示。那时候的都督身上缺乏帝王之气,却如朝阳般光明。
都督变了,早已不是当年黄河畔拎着把杀猪刀跟敌人拼命的朱八十一。而自己和大总管府内的很多人,却还没意识到这种变化。至于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吴良谋也说不清楚。也许对于淮安军整体而言,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对于具体到其中某一个人,却不尽其然。
正如都督自己所言,他现在是整个淮扬的大总管。
而都督将来,则必将是开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