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今后最有可能得到了下场,奇皇后就觉得有股冷风从半空中直扑下来,钻进自己的脑门,钻进自己的心脏,然后与心中原有的冰块混合在一起,随着血液流遍四肢。她的脸瞬间变得很白,嘴唇也被冻得一片乌黑。想再跟自家儿子说几句手下留情的话,却发现自己的舌头也被寒气冻住了,所有词汇,堵在嗓子眼儿,一个字都表达不出来。
“到底是女人,不足相谋大事!”见到自家母亲忽然难过成这般模样,爱猷识理答腊偷偷腹诽。然而,眼下毕竟他还没有取得最后的成功,不能失去自家母亲的支持,更不能将善变的母亲逼到父亲那一边。于是,强装出一幅善解人意模样,笑着安抚,“您放心好了,我会努力控制住火候的。父皇从小就最宠爱我,又这么早就立我为太子,我岂能真的不顾父子之情?!我想让他去后宫歇息,主要是为了大元,为了保住列祖列宗历尽艰辛才打下来的这片江山。否则,等到父皇想起来把担子完全交给我时,恐怕大元朝已经剩不下什么了!”
“犀牛儿,你有这个心思,有这个心思就好!”奇皇后将信将疑,强笑着点头。“娘亲先前也是为了你能做个中兴之主,才希望你父皇早些退位。可是现在想想,你父皇这辈子,也挺不容易的。娘亲这样做,恐怕过后再也没脸见他!”
“您放心好了,父皇的心思,根本不在朝堂上!”爱猷识理答腊悄悄撇了下嘴,然后继续笑着安抚,“您看他这两年来,每天有一大半儿时间都在修炼那个‘演蝶儿’秘法。哪有功夫管这个国家?只是大元没有父子相让的先例,他才没主动退居深宫。儿臣这次轻轻推上一把,他就有了足够理由把担子放下,一门心思去修炼他的长生之道了!只要咱们母子别断了每轮八个***的供应,父皇说不定还会感谢咱们娘俩呢!”
“你这孩子,怎能如此埋汰自己的父皇!”听到“***”三个字,奇皇后心中的寒气瞬间有一大半儿变成了怨毒。什么藏传秘法,什么长生大道,还不是像春天发|情的牲口般,扎堆在一起配种?真的再生出孩子来,谁知道是大喇嘛的,还是孛儿只斤家族的?如此,还不如让爱猷识理答腊早点继承皇位,免得妥欢帖木儿哪天修炼修得走火入魔,把喇嘛的儿子,也给立了太子。
见自己一句话,就成功打消了自家娘亲的退意。爱猷识理答腊心中好生自得。笑了笑,继续补充道:“不过娘亲放心,父皇修炼长生之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理说,早就登堂入室。他的那几个喇嘛师父,儿臣会尽早送去极乐世界伺候佛祖。就不劳他们居住在红尘之地了!”
“好吧,我儿掌握分寸就好!除了你的父皇,其他人该杀的一定要杀,千万不能手软!”比起自家丈夫,奇皇后更恨那些在后宫中日日开无遮大会的喇嘛。尤其是那个胆大包天伽璘真,居然向妥欢帖木儿建议,拉自己一道修炼的大喜乐。若不是自己知道后,挥刀自刺。弄不好,妥欢帖木儿还真会听从他的提议,将自己跟众喇嘛共享。
“那是自然!”爱猷识理答腊笑着点头,双目当中寒光四射。无论维护皇家荣誉,还是为了他自己的皇位安全,他都不能再留着那些喇嘛们。否则过几年,后宫里冒出一大堆兄弟姐妹,他再想动刀子,恐怕就已经来不及。
“大臣那边,你觉得会如何反应!”既然无路可退,奇氏只好先将对丈夫的怜悯放在一边。转而询问起善后的安排。
“搠思监已经主动来投,秃鲁帖木儿也表示要跟哈麻划清界限。定柱是个糊涂虫,他掀不起什么风浪。至于太尉月阔察儿和汪家奴,他们两个跟哈麻关系太近了,儿臣没敢打草惊蛇。事成之后,也不准备再留着他们!”爱猷识理答腊收起笑容,咬牙切齿地回应。
哈麻在朝堂上党羽众多,无须母子二人动手,妥欢帖木儿自己就会清洗掉其中一大半儿。剩下的那些,能用的就暂且对付着用,不能用的,就直接杀掉了账。对母子二人来说,也没什么可惜。
不过,杀人这种事情,最好讲个名正言顺。于是乎,奇皇后想了想,又低声提醒,“汉臣那边呢,你联系了几个?他们什么态度?”
“汉臣都是摆设,能有什么态度?!”爱猷识理答腊看了她一眼,不屑地撇嘴。“不过……”
忽然,他又摇摇头,展颜而笑。“您记得前些日子被父皇打板子那个韩元善么?这个人很有意思。前几天我去他府邸上探望他,他居然跟我讲了个冒顿单于的故事。说此人在位期间,攻灭东胡,西击月氏,南侵中原,北服浑瘐、屈射,丰功伟绩,可与秦皇汉武比肩。真是有趣,有趣!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