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樾淡淡道:“今天来看,觉得更美了。”
安宁“哈哈”大笑。
这栋楼是她的手笔。尤其是这一个高空走廊,是她亲自为自己设计的。
她那着名建筑设计师的丈夫弃她而去,她便发誓没有他,她照样要造这长安街上最富丽璀璨的楼。她要用这楼盛下她的骄傲,她的野心,她无穷尽的欲望。
安宁忽而冷冷道:“还记得当时你走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么?”
时樾道:“记得。”
安宁说:“我当时说过,你要站着出去,就得跪着回来。”
她傲慢地看着时樾:“现在,只要你肯向我低头——”
她在明亮而庞大的玻璃幕墙前展开了手——
“从今往后,这栋大厦,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时樾浅浅笑了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觉得这裏更好看?”
安宁缓缓瞥了他一眼。
时樾扬起了头:“因为今天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过去年少不更事。看着这灯火辉煌的王府井、金宝街、东单,眼睛里只剩下了出人头地的欲望。
被逐出蓝天利剑、失去父亲。他想不出这萧条一身,还有什么值得珍重的东西。
他本质上和他父亲一样,都是玩命的赌徒,什么都敢赔上。
而今呢?他倏然发现看这长安街,还是那十里长安街;这北京城,还是那三十六丈北京城。
他恍然就是做了一场梦,一场长达十年的梦。
时樾淡淡地笑了:
“多亏了你。你让南乔的父亲把我骂醒了。”
“我原来以为我什么都看穿了,都放下了。但其实没有。我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你赋予我的一切。我以为我坦坦荡荡,但其实还是个贪恋富贵的小人。”
他拿起了那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将绕在那个白色圆片上的细绳一圈一圈解开。
裏面的全都是一沓一沓的纸质合约。
“这个是清醒梦境的股权转让协议书。”
“这个是东直门凯越的产权转让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