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重症病房,她站在门口,脚步沉重得再也挪不动一步。
她看见陆江川缓缓地直起身子,沉默地看着病床上的孩子,心电图闪着一道直线,仪器的尖叫声就像是丧钟一样,刺痛每个人的心。
她站在门口,手中的购物袋“啪”地坠落,眼前白花花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有了知觉,是陆江川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沉声说:“低心排综合症。肾功能与呼吸功能衰竭严重併发,太快了,我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朱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赶来的蒙蒙父母亲整个人都傻了,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后,蒙蒙的母亲直挺挺地往地上倒,蒙蒙父亲还在愣怔中,都来不及抱住晕倒的妻子。
“砰”的一声重响,像重锤一样,敲击在朱旧的心坎。
住院部一楼大厅。
朱旧刚走进来,就被忽然冲过来的蒙蒙父母拽住。
蒙蒙离去半天,她第三次被这对伤心欲绝又愤怒异常的年轻夫妻拦住。
男人沉痛质问,一遍又一遍,说着相同的话:“朱医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明明说,手术成功了的!孩子情况变好了的啊!为什么会这样?”
蒙蒙妈妈赤红着眼睛,她死死揪住朱旧的衣服,整个人都扑到她身上,喉咙已经哭到沙哑:“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呀……”
朱旧看着眼前的夫妻,她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伤心、愤怒,还有一种更令她难受的情绪,那是绝望。他们结婚后,一直怀不上孩子,蒙蒙母亲直至三十岁才终于有了她。
再也没有比心裏刚刚燃起希望与巨大的惊喜,又立即被扑灭的冲击来得更为残酷。而蒙蒙的奶奶,因为这巨大的打击而病倒了,此刻正住在住院部里。
朱旧明白他们的心情,所以她默默承受着质问与痛骂,一次次地说着对不起。哪怕同事们都对她讲,这并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尽全力了。就连李主任也对她说,我看过手术记录,你们已经做得非常好,是孩子的情况实在太凶险,别太自责。
他们不知道,她并不是沮丧于手术的失败,她是真的很难过。
人来人往的大厅,这些动静很快就引起了人群围观,有个护士上来试图将蒙蒙妈妈拉开,她却像个疯子一样尖叫着挥着手臂,护士被她的指甲划伤,痛得她也尖叫起来。
周知知同母亲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大厅里闹得一团混乱。
周母认出了风暴中心的朱旧,她停住脚步,从蒙蒙父母反反覆复的质问中,很快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妈妈,走吧。”周知知说。
周母摆摆手,“别送了,你回去工作吧。”
周知知点点头,“那你开车小心。”
她走到电梯口时,电梯刚好打开,看到裏面的人,她一怔,立即上前一步,堵住出口,说:“云深,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我们去你病房好吗?”
傅云深说:“我现在有事,回头再说吧。”
见他要走出来,周知知不让,“是很重要的事!”
傅云深皱眉,拨开她:“知知,我等会儿去护士站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