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徐琰的指点,徐北游在略微犹豫之后,还是离开了此地,继续向下前行。M…更@)新最d@快?上h?。在他离开之后,此地的宴饮丝竹之声渐不可闻,仆役侍女们也不知去向,刚才还在举杯之人已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文官换上公服,武官开始披甲,共有五人。徐琰也换上了一袭华美公服,戴上纱冠,虽然已经是上了年纪,但仍旧是玉树临风,卓然不群。他抖了抖袍袖,低头看着身上的一袭公服,轻声笑道:“十年逐鹿,十年黄龙,二十年太平,又是二十年承平,我走过了十年逐鹿,也走过了十年黄龙和二十年太平,可到这儿就戛然而止了。”徐琰自言自语道:“所幸老天待我不薄,还给我留下了一个……”他忽然摇头一笑,“南归,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根本不知道第九层中到底是怎样的景象,我同样不知道死了之后会如何,毕竟我在这座陵中也不过二十年的功夫,哪里死过第二次。”“我只是不想让你陪着我白白送死罢了,若是你能进入第九层陵墓,好歹还能有一线生机。”说罢,徐琰大步向其他五人走去。六人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出现在第四层陵墓中。第四层陵墓,是草原小丘陵。小丘岭名为丘陵,实际上也不算高,其下是一片广袤,此时在小丘岭上搭建起了一座高大宽阔的雄壮校兵台,六人就出现在校兵台上。站在校兵台山俯瞰下方,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平原。闵行站在徐琰的身侧,缓缓说道:“那个年轻人很不错,说实话,我有些羡慕。”徐琰负手而立,轻声道:“是不错,可惜他未曾认我。”闵行轻轻叹息一声。一阵阴风呼啸吹过,天色骤暗,在这层陵墓中,阴气浓重到近乎实质的地步,竟是由阴风阴云化作雨滴,开始有雨点淅沥落下。徐琰伸出纤长五指,接了几个雨点,说道:“九层陵墓的本意是层层消耗,可青尘此人却窥破了陵墓格局,提前联手冰尘一起入陵,如此以来,两人互为照应,反倒要将我们分而击破,所以我们不得不在此全力一战,只是胜算不大。”闵行的脸色凝重,“你觉得他们两人能一力破万军?”徐琰说道:“阴兵毕竟不是活人,没有血气一说,没有血气,即便结成军阵,也无法破去各种神通道法,而且此地隔绝天机,没有天道庇护,两人大可放手施为,不必担忧惹来天谴,更重要的是没有天机阁的雷霆弩车和神威大将军炮,那么这些阴兵只能算是用来消耗两人气机的炮灰。”闵行轻轻叹息一声,不再说话。雨势有转大的趋势,天地间有一声沉闷号角悠悠响起,响彻此方天地,紧接着数百呜咽号角一起响起,号角声汇聚在一起,响彻整个小丘岭。继而鼓声响起,百架战鼓之声如陆地滚雷。地面微微颤抖,细小的石块开始跳跃,接着在天际尽头出现了一线黑潮。滚滚马蹄声踩踏在地面上,滚滚如雷,无数身披玄甲的骑军如潮水一般涌来,汇入军阵,一面黑底暗金边的萧字大旗在阴风中猎猎作响。其后是皆是手挽短弓的轻骑,萧皇起家于草原,故而麾下亦有草原轻骑,当年草原兴盛之时,曾经远征西域诸国,用这轻骑横扫西域诸国的重骑,无一败绩。在草原轻骑之后,则是手持弩机的西北骑军,当萧皇南征北战驱逐后建,远征草原,留下两支百战铁骑,分别就是后来的中军和西北左军,草原轻骑骑射鼎盛一时,只有西北铁骑,能跟巅峰时的草原轻骑在骑射上一较高下。再其后,是数个步兵方阵,以刀盾兵、长枪兵、重步兵为主,在骑军之后缓缓行来。旌旗漫天,数万步卒一起迈步前行,声音气势丝毫不逊于前面的骑军。自古以来都是草原后建以骑射著称,中原的历朝历代,则是以重步兵应对来去如风的骑兵。最后又是五千骑兵,不过这五千骑兵却不是一般的骑兵,而是能与后建铁浮屠相媲美的重骑军。人马皆披重甲,单骑就足有两千斤的重量,若是被迎面撞上,休说是寻常甲士,就是一般的鬼仙境界修士也要被撞飞出去,若是五千重骑一起冲锋,哪怕是地仙修士也不敢正面直掠其锋芒。二十余万步骑大军组成数个巨大方阵,列在小丘岭的校兵台下。徐琰上前一步,环视驻军。就在这时,呼啸的阴风吹过无遮无拦的塞外草原,将旌旗吹得急剧摇晃,风中还夹杂着雨丝,打在铠甲上啪啦作响。紧接着天空中闪过一道惨白色的雷光,酝酿许久的天色骤然一暗,伴随着轰隆的沉闷雷声,凄冷的阴雨终于倾盆而下,落在无数黑甲上,溅起无数的白色水雾,似是给单调的黑甲镶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边。放眼望去,雨雾之下尽黑甲。校兵台上的六人不去阻挡秋雨,任凭雨滴打落在自己身上。徐琰立于正中位置,在他左侧是身着公服的永兴公李宸,轻抚胸前三缕长髯,衣袂飘飘。其次是身披甲胄的忠勇侯陈涵,按住腰间的刀柄。在徐琰右侧的是申国公闵行,同样是手按腰刀,他本该接替徐林成为新一任大都督,只是世事难料,魏禁成了大齐的第二任大都督,而他则是变成了守陵人中的一员。闵行在生前就是有儒将之风的美男子,若论相貌气度,丝毫不逊于徐琰,此时披上重甲,更显威武气概。在闵行一侧是卢国公张海九和宋国公韩雄。六人以徐琰为首,徐琰向前踏出一步,俯瞰台下大军,猛然举起手,喝道“诸君,迎敌。”这一刻,徐琰的声音压过了风声,压过了雷声,响彻在整个小丘岭的上空。除了李宸这个文官之外,其余闵行、韩雄、张海九、陈涵四人几乎同时抽出腰间佩刀。数不清的阴兵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兵器,虽然没有呼喝之声,但气势仍旧震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