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蛮王宫废墟埋住的李冯古轰然站起,破开建筑残骸无数,此时这位副教宗的面甲已经在诛仙的剑气之下分为两半,露出其下的苍白面庞,他没有低头去看已经破碎不堪的胸甲,而是死死盯着那位剑宗宗主,伸手按住胸口位置,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溢出。十二把三尺长剑正悬于他的头顶,虎视眈眈。宛若身陷重围的李冯古犹有几分心有余悸,尽管他已经很高估这位剑宗宗主,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小觑了这位剑宗宗主。不敢再从正面硬抗诛仙的李冯古恼羞成怒道:“还不出手?”其实早在李冯古开口之前,藏于暗处的祝九阴就已经出手。几乎就在李冯古开口的同时,一名满头霜雪的老人出现在徐北游的身后,伸出一根手指点向徐北游的后心。手指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雪白之色,没有半分血色,而指甲如一把微缩的利剑,紫黑近墨。虽然徐北游也有所察觉,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回身横剑身前,但手指落在诛仙的剑身上时,诛仙还是轻轻颤鸣了一声。徐北游身形向后退出稍许距离,脸色略显凝重,大致猜出了此人的身份,南疆的实际统治者,巫教大长老祝九阴。老人阴鸷笑道:“柱神山方圆百里之内,其实都是一座大阵,此时这座大阵已经被老夫开启,蒙蔽天机,就算是身在蜀州的蓝玉和赵青想要驰援于你,也难以在一时半会儿之间找到此地,换而言之,徐宗主,你只能孤军奋战了。”老人语气平静,看不出太多起伏,可手中动作却是狠戾无比,在一指之后,又是一挥大袖,泼洒出无数瘴气,汇聚成为一条紫黑色孽龙,朝徐北游滚滚而去。说起南疆,恐怕中原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瘴气横生之地,也正是这些近乎无穷无尽的瘴气阻挡了中原王朝的历次征伐,祝九阴及他的历代前任,身为南疆的主人,将此地这些天赐之物用作两途,分别是以此构建了那座可以蒙蔽天机和抵御来敌的护教大阵,再就是炼化成这门号称仙人瘴的宝物,似虚似实,剧毒无比,如果说寻常瘴气只是对付寻常人,对于修士和常年生活在瘴气中的蛮族都无甚大用,那么这些被祝九阴凝练之后的仙人瘴,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地仙修士,任凭你是武夫体魄,还是佛门金身,都要被此瘴腐蚀消磨。不过道门的无垢之身虽然最怕诛仙这等利器攻伐,但却丝毫不怕这等毒瘴巫蛊手段,所以祝九阴可以与魏禁打成平手,可如果对上成就了无垢之身的道门大真人,那就难有太大作为。这也正应了天道循环,一物降一物。徐北游所在的剑宗和道门同出一脉不假,只是各有所长,剑宗的无上剑体更类似于武夫体魄,与道门的无垢之身相去甚远,最是怕这等污秽手段,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坚石未必能击穿铁器,但是柔水却能使铁器锈蚀,武夫体魄也好,无上剑体也罢,都是铁器,而祝九阴的毒瘴就是腐蚀铁器的水。徐北游不敢放任毒瘴近身,一剑斩出,将这条长龙从中一分为二。在诛仙面前,这些瘴气自然是被一斩即散,不过徐北游先前手腕上的伤口却是开始流出漆黑鲜血,甚至手背上的皮肤都呈现出铁青之色,皮肤下的青筋筋络如一条条蜈蚣暴起,不断跳动,骇人无比。徐北游抖去手腕上的污血,又以气机强压下渗入体内的毒气,虽然于性命无虞,但是道行修为还是受到了影响。祝九阴再一挥手,将那些被徐北游一剑击散的仙人瘴重新凝聚,只见一道道深紫色的气息绕掌盘旋,不似是夺人性命的毒瘴,倒像是紫色祥云。有李冯古的前车之鉴,祝九阴不敢正面硬抗这位手持诛仙的剑仙,倒不是说他会被徐北游直接斩杀,但与其冒险,倒不如慢慢耗死这位剑宗宗主,毕竟他祝九阴还要统御南疆,乃至于统御蜀州,甚至是飞升证长生,怎么能身陷险境!不过他也有一层顾虑,若是徐北游一意要走,在慕容萱和李冯古两人都已经暂时失去战力的情形下,哪怕徐北游身负伤势,哪怕他此时已经开启了柱神峰的护教大阵,仍是没有十足把握将其拦阻下来。不过好在,徐北游自始至终也没有要逃离的意图,反而将目光转向了重伤的李冯古。下一刻,徐北游的身形消失不见。李冯古也有所察觉,猛然后退。一声呼啸声音骤然响起,徐北游已经出现在李冯古的身前三尺。仓促之间,李冯古只能双臂交错,挡在身前。然后李冯古再一次被诛仙劈入地面。就在祝九阴出手之后,徐北游就已经有了决断,想要在短时内斩杀占据地利的祝九阴,很难做到,倒不如直接针对已经被自己重伤的李冯古。李冯古以双臂勉强挡下这一剑之后,还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徐北游又是一剑。FX首发)李冯古整个人被这一剑撞飞出去,腰部以下的身躯硬生生地在地上犁出一条长达数十丈的深沟。从始至终,祝九阴都没有出手的意思。这位巫教大长老好像一下子从局内人变成了局外人,饶有闲情逸致地看着徐北游出手,若不是慕容萱与他相距甚远,说不定还要开口指点江山几句。所谓的三人联手,别说是固若金汤,说是同床异梦才对。既然祝九阴不曾出手,慕容萱又无力出手,身着圣光铠的李冯古只能一退再退。徐北游出剑不停,如重弩激射,势如炸雷,竟是让李冯古没有还手反抗之力。终于徐北游与李冯古已经是近在咫尺。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三尺青锋并不适合真正意义上的贴身肉搏,但徐北游的剑,不一样!剑三十六号称包容天下剑道,又岂是妄言。徐北游反手持剑,以剑首狠狠撞向李冯古。剑十四,苍雷震。一撞如撞天钟,轰然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