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人穿过一片崇宁宫后的芬芳草地,来到一座临湖亭台附近,三人中唯一的女子坐在亭台中,似是稍作歇息,另外两人停下脚步,并肩站在湖畔,眺望波光粼粼的湖色。两人年纪相差仿佛,都是不惑年纪的相貌,且都是清雅儒士的装扮,在这等北国之地,却是少见。亭中的女子今日没有戴帷帽,露出寻常人难得一见的容颜,此时斜依亭柱,侧头眺望湖光,夕阳落在身上,人与景色一体,美的让人惊心动魄。其中一名男子回头望了一眼,转过头来对身旁的男子轻声说道:“宋兄,听说你不日便要迎娶池仙子?”他们三人正是玄教副教主宋青婴、道门大真人傅中天和玄教堂主池青奴。宋青婴下意识地抹过唇边胡须,轻笑道:“二十及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三十岁便应成家立业,我早已过了不惑之年,都已快是知天命的年纪,如今方才成家,真是汗颜。”傅中天又下意识地又转头望向池青奴,犹豫了一下,放低嗓音道:“成家立业,说到底还是为了延续香火,可我辈修士,越是修为越高,诞下子嗣也就越发艰难,诸如公孙仲谋与张雪瑶,完颜国主与王后娘娘,蓝玉夫妻,萧白夫妻二人等等,俱是无子无嗣,再比如掌教真人与夫人,萧煜夫妇,乃至于家父家母,也不过育有一子而已。”宋青婴笑道:“傅兄此言却是正理,修士本就求长生,若能求得长生,还要子嗣作甚?所以距离长生越近,诞下子嗣也就越发艰难,在下不才,虽然有地仙十六楼境界,但也难以奢求证道长生,所以还是想着有子嗣传承香火,不知傅兄有何教我?”傅中天轻声说道:“掌教真人在地仙十八楼境界的时候,与夫人生下了谪仙大材齐仙云,傅某也是家父和家母的老来得子,这其中便是我道门秘术的功劳了。”宋青婴拱手笑道:“宋某可是要仰仗傅兄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宋青婴双手负后,向南远眺。傅中天轻声道:“这几日我在宫中有所耳闻,那位剑宗的大剑仙,似乎也来到崇宁宫中了?”宋青婴点了点头,道:“正是。”傅中天皱起眉头,问道:“那国主的意思是?”宋青婴转头望着傅中天,笑而不语。就在此时,异象突起。傅中天猛然瞪大眼睛,刹那间已经是在手中出现一柄雪亮长刃,身形前掠,与满面笑意的宋青婴擦肩而过,斩向那名疾驰而来的女子。傅中天的这一刀无声无息,却气势磅礴,如同海上生出一轮明月浮现于身前。只见原本正在亭中赏景的池青奴不知何时已经出手,一双白色大袖鼓荡不休,她伸出双指,抵住了傅中天的那一刀罡气。一袭白衣的绝美女子一退十余丈,重新落回到亭台之中,这才抵消了那道雄浑无匹的刀气。白衣女子的指尖渗出一滴鲜红血液,不过转瞬恢复,不过一身白衣却是鼓荡不休,猎猎作响。很快就要披上一身鲜红嫁衣的池青奴脸色凝重,傅中天不愧是以一己之力就将帝都城内搅得天翻地覆的上任暗卫府府主,一身修为相当不俗,若不是方才他忌惮身旁的宋青婴,这一刀绝不会如此轻描淡写。挥出一刀之后的傅中天,顾不得乘胜追击,向身旁那名轻易儒士厉声道:“宋青婴,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看eH正`^版¤章K节p上~wy0{宋青婴脸色平静,淡然道:“傅兄是聪明人,又怎么会猜不到?”傅中天握紧刀柄,眯眼沉声道:“你们这是要杀人灭口了?”宋青婴不疾不徐地说道:“不知傅兄是否听说过投名状的说法,其大意是说,一人要入伙绿林好汉,为防止是官府的奸细,便要杀得一个人,将头献纳,头领便无疑心,这边便谓之投名状。”傅中天的脸色愈发阴沉,缓缓说道:“你要将傅某这颗项上人头,作为献给徐北游的见面之礼?”宋青婴微笑着点头道:“然也。”傅中天讥讽道:“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亦或者说,是要完颜国主亲自动手?若是如此,那傅某也无话可说。”宋青婴轻笑道:“要杀你,还用不着国主亲自动手,国主曾经说过,在今后的二十年间,世间当有三人能够踏足地仙十八楼境界,第一个是你们道门的谪仙大材齐仙云,第二个是滞留地仙十七楼境界多年的武道大宗师赵青,至于第三个嘛,便是不才在下。所以国主他老人家说了,只要你能有本事从我的手中逃出去,那便是你的造化,他老人不会再为难于你,也不会与你计较。”傅中天冷笑道:“境界高,不代表杀人的本事也高,既然完颜国主不会出手,那我倒要好好领教下宋先生的绝学。”宋青婴没有继续作声,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神情冷漠。在他身周有青气自生,升腾而起。傅中天手持刻满符篆的长刀,荧光流转。下一刻,傅中天以道门缩地成寸的神通,转瞬之间就出现在宋青婴的面前,高高跃起,一刀直直斩落。大袖飘摇,风雷之势。宋青婴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手指。傅中天蕴含雷霆万钧的一刀就这么被一根手指所阻,凝滞不前。两人之间,仿佛隔了南疆的十万大山,难以逾越。傅中天瞬间收刀,然后复而出刀。宋青婴视野所及,如同银河落下九天,皆是汹涌磅礴的滚落的刀气,对其扑面而来。宋青婴神情恬淡,单手负后,不退反进,另外一手径直伸出,以手掌生生破开刀身上的刀芒,轻描淡写地按住傅中天手中那柄锋锐无匹的符刃,五指和掌间顿时被刀锋割裂,绽放开朵朵血花,不过未等伤口鲜血流淌,便已经恢复如常。这便是玄教的不灭金身。气机不绝,则身躯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