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对手,顾南城,别忘了她姓南。”
“那又怎样?”
乔楚睁大眼睛:“那又怎样?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孩子了。她长大了顾南城,她应该有自己的路,而这条路不应该是你强加给她的。”
“你怎么就肯定她不愿意?乔楚,我们是工作上的好伙伴,但我的私事,也希望你能给予尊重。”顾南城显然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绕过她径直离开。
车上只有朱凯文,不见南珂,朱凯文无奈地道:“她打车走了。”
顾南城揉了揉眉心,降下车窗:“开车。”
事实上南珂也想等顾南城,但齐律的脸出现在的士里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地挥手拦下坐了进去。像是某种默契,确信这个人会出现在这裏必定是来找自己无疑。
齐律照旧将一沓文件递给她,上面几乎都是南震天去世前两个月顾南城的行程。南珂看了一眼便忍不住讥讽:“你不去当侦探真是可惜了。”
“还不是为君服务?”齐律满不在乎,在转角示意司机停车,回头对南珂说,“顾南城未必是你想象的样子,如果你真的想查出事情的始末,必须时刻保持自己头脑清醒。他是个精明的人,既然让你留在身边,就绝不会轻易留把柄给你抓。”
这些话是忠言,但是逆耳,在南珂听来,最是伤人。
他们终于还是要藏起最初的自己,以揣测的姿态去评判曾经亲密无间的人。
南珂回到老宅已近凌晨,出乎意料地在客厅见到了顾南城。他闭着眼睛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缸里是满满的烟头,烟灰洒了一地,气氛徒然变得有些压抑。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顾南城睁开眼,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将一张字条递给她:“纪北有急事先回去了,来不及同你打招呼,留了张字条给你。”
南珂,有急事先回了,保重,勿念。纪北。
心裏突然感觉一下子空了,这个城市,终归只剩她一个人负隅顽抗。
“你可以搬去我那里,这么大的宅子一个人住怪冷清的。”自从南震天去世,南珂就遣散了家里所有的用人,现在这个宅子里剩下的也不过就南珂一人。顾南城最是了解南珂,从小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哪里会做什么家务活。
南珂始终与他保持几步距离,摇头说:“不了,这是我的家。”
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对南珂而言,这裏才是家。从前她以为有顾南城的地方就是家,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顾南城从来不是她的家,她把他错当成全世界,而那个世界却再也没有她可以栖身的地方。
“好,早点休息。”顾南城想摸摸她的头,最后还是忍住了。原来再微不足道的一个动作,对他们来说都变得很艰难。
他们面对彼此,竟然举步维艰。
南珂跟同龄的女孩最大的区别就是她不喜欢热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逛街。周末原本准备睡到自然醒,却在一大早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吵醒。她盯着手机里的陌生号码足有一分钟,直到铃声断了又响起,才半梦半醒地接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显得心情格外好,他的声音很清亮,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竟让南珂微微有些愣神。
“我是石科,要骑马吗?今天天气很好。”
“嗯?”南珂一下子有点回不过神来,他是在邀请自己?
“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骑马。”
本能地一个“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然而下一刻南珂却答了一个好字。她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不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身处这个环境,她再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意。
石科似乎十分开心,连声音中都能听出笑意:“好,一个小时后我来接你。”
直到电话里只剩忙音,南珂才挂断电话。也许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去做的,但你必须去改变。因为没有办法,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守护自己。
南珂拿手蒙住眼睛,眼泪顺着指缝无声地滑落。
南震天喜欢骑马,所以小的时候他常常会带南珂去溜一圈。同样的马场,身边却不再是故人。
石科向来对旁物不甚在意,这次却细心地为南珂准备了骑马装,南珂安静地接过换上,尺寸大小完全符合自己的身材。她心裏不是没有顾虑的,然而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再回头。她需要石科这个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