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顾南城觉得自己的世界倒塌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终于真正意识到,他和南珂,再也回不去了。从前心裏尚存着的一丝希望,也被残酷的现实所取代,他们终究错付了十余年的情感。
天渐渐黑了,南珂依然音讯全无,纪北找遍了大街小巷,就是没有找到南珂的踪影。就仿佛一夕之间,南珂这个人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顾南城几乎出动所有的关系,然而几个小时过去了,什么消息都没传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真真有种度秒如年的错觉。
朱凯文载着顾南城在市中心来来回回荡了好几圈,就连南珂母亲生前住过的洋房他们都找遍了,但南珂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消息也没有。顾南城想,这大概就是南珂给他的惩罚,惩罚他这么多年来对她的欺骗和隐瞒,惩罚他对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夜幕下,路灯的光晕打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他突然惊恐地发现,南珂的面容在脑海里竟然渐渐模糊起来。他猛地握紧拳头,呼吸渐渐急促。
“顾先生……”朱凯文不放心地喊了他一声。
顾南城望着窗外:“继续开。”
老板发话,朱凯文自然不敢不从,但他觉得顾南城的状态已经差到极点。从公寓接到顾南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发现顾南城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他从未在自己老板的脸上看到过那种如死灰一般的表情,就仿佛所有的希望都被抽空了,连一点点活力都没有留下。他原以为自从南珂回来之后,他纵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漠然,但至少心活了,渐渐的像是个活人了。却不曾想到,一个能让他活得像个活人的人,同样能让他活得生不如死。
在南珂没有回来之前,顾南城每天活得像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地下工作者,南珂回来后,他脸上至少出现了笑容。但现在,好像一切又都回去了。
时间接近凌晨两点半的时候,街上除了昏黄的路灯早已无人影可寻。朱凯文终于问顾南城:“顾先生,要不还是回去等消息,等天亮后再出来找?”
顾南城揉了揉疲惫的鼻梁,摆了摆手,朱凯文正准备掉头回去。这时,安静的车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如惊天巨雷一般。
顾南城迅速按下接听键,却听对方说道:“请问是南珂的家属吗?”
顾南城心裏一紧,立刻回答:“是。”
对方是个男人,声音听上去无波无澜:“这裏是××医院,请你立刻过来一趟。”后来顾南城才知道,打电话给自己的是警察。
凌晨的街头,车轮摩擦划过地面的急刹声贯穿寂静的街道,车身的影子在路灯下显得越发。顾南城挂断电话后,紧握着电话的手隐隐有些颤抖。他开始感到害怕,从小到大,经历过大起大落,看尽人生百态,自以为已经能够平和地面对任何事情,但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感到害怕。
下了车几乎是奔上楼梯的,抢救室外站着好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他立刻冲过去抓住其中一名问道:“南珂怎么了?”
“顾先生?您就是南珂的家属?”意识到这一点,对方又说,“您别急,南小姐还在裏面抢救。”
但凡想在青城混的,有哪个是不认识顾南城的?对方一看来人竟是顾南城,方才的消极怠慢立刻不见了踪影,连语气都变得恭敬起来。
“医生呢?”他敛眉,脸上一片阴寒地问道。
“正……正在裏面抢救。”
闻讯赶来的朱凯文立即接话道:“顾先生,已经致电院长,院长十五分钟赶到,医院会全力抢救南小姐。”
在场的几个小警察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地写着——这回摊上大人物了。
顾南城面色如寒,当即要求有关医院汇报抢救情况,得来的答案却是脑部受到重创,身上多处骨折,失血过多,仍在尽力抢救。他听完,低声骂了句脏话,整个走廊并不十分宽敞,但所有人脸上都明明白白写着“紧张”二字,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这尊大佛,惹祸上身。
其中一个看上去资历老一些的警察在看到顾南城似乎稍稍消了些气后,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搭话,道:“顾先生可认识一个叫乔楚的女人?”
其实这话问了也多余,当初顾南城、南震天和乔楚的八卦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谁会不知道乔楚和顾南城的关系?但碰上顾南城这样的人物,万事还是小心点好,免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南城蓦地抬头看向他,眯着眼,似乎在问关乔楚什么事。
那名警察吞了吞口水,说道:“据目击者说,几个小时之前,南小姐开着一辆车牌为××××的车以将近120码的车速冲向城西的河边,当时车里还有另一个人,就是乔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