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 叫镖局的兄弟们先把手头的活儿停一停,全力去查最近私底下推波助澜的都有谁, 尽量别冤枉一个好人, 别放过一个恶人,资料最迟明早就要。”
“禾高,拿些银子去找你的那些乞丐朋友, 先让人盯着那几个混癞的行踪, 别打草惊蛇。”
很快街面上便有谣言传出,说是王掌柜的媳妇儿跟隔壁店铺的伙计这个那个的, 说的有鼻子有眼, 两人何时见面, 穿的什么颜色衣服, 办事用的什么姿势, 当时说了什么话, 真真的,就跟趴在人家床底下亲眼所见似的。
王掌柜媳妇儿有几分丰腴,一颦一笑都带着成熟女人的风情, 常有不怀好意的男人视线流连在她身上, 王掌柜对此十分恼火, 平日里连买酱油这样的事情都亲自去办, 极力避免媳妇儿出现在人前。
听了这样的传言, 两口子在家如何闹的外人不得而知, 但在外面, 王掌柜是真的气疯了,他媳妇儿有没有在外面乱搞他心里清楚的很,这般欺辱到他头上来, 他是万万忍不得的。
召集了手底下的弟兄, 花钱雇佣了码头十几号做苦力的搬运工,可着整个县城的找那造谣之人,发誓要让对方不得好死。
众人还没从王掌柜家这热闹中挪开眼呢,张老板婆娘夜里和人在马路牙子上野合,被人亲眼所见的事又私下里传的沸沸扬扬。传言来势汹汹,连野合二人的胸衣亵裤款式颜色都说的清清楚楚。
张老板气的不行,他婆娘身子差,上月刚给他添了个胖小子差点儿去了半条命,这会儿正躺床上一日三餐都要人喂呢,眼看着人要不行了,哪儿还有力气大半夜和人在外面野合?
这般被人造谣,张老板悲愤交加,这般要命的谣言不是要那傻婆娘的命吗?不敢叫躺床上气色越来越差的婆娘知道,私下里发了疯似的要把背后造谣者找出来大卸八块儿。
于是私下里找上大舅哥一家,别看他家三代单传,可他婆娘家兄弟十二个,个个都身体倍儿棒,一个打两,分布在百安县各处,手里有人脉,要找个人不是难事。
这时候大家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前几日才是镖局边儿上摆摊子的杨柳氏,接着是王掌柜家的,又是张老板家的,怎的这条街上稍微有点儿姿色的女人都是耐不住寂寞的呢?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呢,又传出街头董家的大儿媳妇儿跟公公这样那样的谣言,这这下众人心里开始打鼓了,董家老头子早几年瘫了,眼歪口邪,躺床上动弹不得,确实是这个大儿媳伺候的,别的不说,那老头子那玩意儿还有没有用都是个未知数呢,这谣言邪乎的很。
便在众人各自怀疑之际,谣言传的更加邪乎了,几乎是一夜之间,整条街上的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被传出这般那般的谣言,这家的小媳妇儿和那家的大小伙子,那家的鳏夫和这家五十岁的老太婆这般那般,全都是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听别人家的八卦,看别人家的笑话,自然乐的悠闲,闲磕牙嘛,管他是真是假,反正听着心里爽快就行!见别人急眼了,还能不痛不痒的调侃两句:“咱们都知道你家儿媳妇儿为人呢,万不可能做出这般荒唐之事,我们自是不信的,您也别放在心上。”
可到了自己头上,才发现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回家两口子关起门来大吵一架都是十分体面的做法,更有那气疯了冲动上头,直接拎着棍棒菜刀当街追杀的。
若放在往常,街上出现这样一家人,满大街看热闹的,拉偏架的,说风凉话的,真心实意替他们着急上火的人势必能将人团团围住,现场搞的水泄不通。
可如今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上演这一幕,自家且顾不过来呢,谁还有心思管别家打生打死的呢!
谁都没注意到,这般热闹的场景中,唯有那么几家,家里安静的很,一家人围在一起,听着外面的动静,便有家里老人说:“报应,都是报应!叫他们成日里私底下嚼咕这个,嚼咕那个,都是没影儿的事,全都当亲眼所见似的嚼咕,这下报应到他们身上了吧!”
精明正直的大儿子便说:“这事儿邪乎的很,娘你没发现,关于每家的谣言都不相同,算是叫人颜面尽失,却不致命。没见他们打打闹闹吵吵嚷嚷的,却没真出什么事儿吗?
必定是他们嘴上没把门的得罪了什么人而不自知,这是人家给的教训呢!
再者儿仔细问过了,整条街上就咱们几家没被波及,对面婶子家男人女人都爱讲些没来由的小话,这次就他家闹得最凶,菜刀擀面杖都上来了。
还不能说明原因吗?”
聪明人不止一个,很快便有人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虽然气的狠了,但查来查去,事情最后只能查到一个叫王五,一个叫赖荣的混癞身上,这二人平日里无所事事,靠偷鸡摸狗维生,吃饱喝足了眼珠子就没从街上女人家身上移开过。
喝上二两猫尿更是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蹲桥墩子底下和人吹牛的时候嘴上没个把门的,在他们嘴里,整条街女人的被窝他们都钻过。
不是说这家女人屁股上有个红色的胎记,就是说那家媳妇儿大腿内侧有颗黑痣。
兴致上头,就连街上七十岁的老太婆都不放过,说人家年轻时穿的牡丹花样的肚兜是用什么什么丝线绣的,他手里还私藏了一件,夜里时常把玩。
简直缺德冒烟儿到了极致,这种人说的话,十句里有十一句是不能信的。
一定要将这两缺德冒烟儿的倒霉玩意儿抓出来带到大伙儿跟前,让大伙儿瞧瞧他们是什么货色,届时大伙儿一瞧便知,外面关于自家媳妇儿的谣言便不攻自破。
很快这般想的就不止是少数几人了,大家伙儿慢慢的寻根追源,也找到了王五和赖荣这里。
众人聚在一起一瞧,好家伙儿,整的一条街人家日子快过不下去,差点儿妻离子散的原来就是你们啊!
整日里在街上晃悠,大伙儿不给你们眼神,你们这是拿大家伙儿取乐上瘾了是吧?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马王爷有几只眼我是不知,老大你的心眼是真多,比筛子还多!不过我何大喜欢。
这回事儿办的漂亮,现下谁还敢私下里传杨夫人那些没影儿的谣言?家家的屁股底下都不干净,怕被人再次提起呢!
再说现如今从王五和赖荣嘴里传出来的谣言,也没人敢信啊!大家都避他们如蛇蝎,算是被恶心坏了。”
何大从头到尾的参与了此事,对时砚佩服的不行。
难道这就是老大整日里念叨的那什么之道,还治什么人之身?他也拽不出个文,反正就是你如何待我,我便如何还你。
杨禾高也很是兴奋,他算是亲手为他娘报了仇:“先生,按照您的吩咐,没有参与私下里传谣言的,咱们的人都小心的绕过了。
让人编谣言的时候,也都很谨慎,没有闹出大问题,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叫他们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希望他们能长教训,记得往后多修口德。”
当然,杨禾高没说的是,自从有了先生的支持,他现在几乎和整个百安县的乞丐建立了联系,别的不敢说,那条街上人家每日里吃几顿饭,每顿饭吃什么,几个菜,稀的稠的,丈夫有没有背着妻子在外面乱搞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让人散播的那些东西,可不都是谣言,经历了这一遭,往后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还真说不准。
他们不修口德欺负自己母亲在先,他小小的反击在后,谁都不欠谁。
至此,距离何大与柳氏上门过去了五日,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那条街上的事情传的整个百安县无人不知,自此但凡从王五和赖荣口中所出之言,皆无人当真,才让之前的谣言消弭下去,街上的人家日子逐渐恢复安稳。
尘埃落定,何大见这里没他什么事儿,笑眯眯的从兜里掏出一封喜帖递给时砚:“之前镖局那小兄弟不是被人给退亲了嘛,那家人看不上咱兄弟,本来还蔫头耷脑了好几日。
谁知祸福相依,咱兄弟在街上救了一个差点儿被两口子打架波及的老丈,那老丈看重咱兄弟的人品,要将他家小女儿嫁给他呢!
这不,定亲的日子就在跟前,请您过去瞧热闹呢!”
这是好事儿,时砚自然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