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刺激(1 / 2)

别看乔治安表面上吊儿郎当游戏人间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事实上做事很靠谱,从他被乔老爷子带在身边教养大, 且十几年过去, 丝毫不动摇他作为继承人的地位就可以看出,乔老爷子心里非常中意这个外孙。

这次乔治安之所以住进医院,实属意外。

乔治安骂骂咧咧说完了他的倒霉故事, 时砚仔细分析, 确定这件事中,乔治安的运气差到了极点, 喝凉水塞牙的地步, 着实没什么好说的。

确定不是被人盯上, 特意针对了, 时砚便放心许多, 起身告辞。

乔治安一脸受伤的躺在病床上, 艰难的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捂着胸口做出心碎状:“时砚,你真是个无情的男人,我为你生为你死, 为你缺胳膊断腿, 你眼里竟然只有我们老乔家的船只和航线!”

时砚没说什么, 病房外传来一道凉嗖嗖的声音:“乔治安, 你长本事了, 以前都是单纯的金钱交易关系, 现在竟然卑微至此, 学会为谁生为谁死了,真是了不得呢!”

人没进来,光凭声音, 乔治安就情绪激动起来:“艹, 姓冯的,你他娘的还敢来!老子这样是被谁害的?你还有脸说?”

时砚抬头就见一个比乔治安稍微成熟些的男子缓缓走进病房,一身裁剪得体的西服穿在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见到时砚后,眼神说不上和善与否,盯着时砚打量好几眼。

转而声音危险的问乔治安:“要死要活就是为了他?”

指的是时砚。

“你那条腿是不是因为他受伤的?”

默默看戏的时砚,总觉得来人这一副抓奸的酸溜溜语气,像极了在家等着丈夫吃饭的妻子质问老公为何在外面鬼混。

本来要离开的脚步就慢了几分。

这姓冯的,就是乔治安口中那个无缘无故跑出去破坏了他昨晚计划,还害他不得不住院的罪魁祸首,据乔治安所说,对方比他大几岁,他从小和这人八字不合,两个从小打到大,见面未和谐相处过哪怕一分钟。

乔治安一脸不耐烦:“艹,姓冯的你他娘的有病吧?我因为谁断了条腿关你什么事儿啊?再说你有什么脸指着别人的鼻子质问,我这条胳膊还不是被你推出去才摔伤的!”

姓冯的心虚了一秒,随即看到乔治安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冷哼道:“这不是正好,你能为别人断一条腿,也为我断一条胳膊,公平的很!”

乔治安:“……”

乔治安觉得姓冯的有病。

时砚算是看明白了,知道这人不是真来找茬的,也知道乔治安没有因为昨晚的事被别人盯上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放心离开病房。

这里是乔家的私人医院,为了保证良好的环境,地理位置有些偏僻,时砚出了医院大门,走了好一段路,才重新回到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此时天色已晚,街上亮起暖黄的灯,各种地摊摆在路两边,尤其是港城独有吃食的味道交杂在一起,直愣愣的钻进时砚鼻子,这才让时砚想起来今儿忙了一天还没吃饭。

找了家看起来十分热闹的摊子,要了一份儿车仔面,周围全是夹杂着各地方言的口音,就算听不懂,连猜带比划,也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本来场面十分和谐,时砚满意的吃完面准备慢慢喝汤。

一抬头,就见温云坐在对面的桌子上,形单影只,手里抱着一只大碗埋头吃面,旁边很快围上去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一看就是街头特产小混混,这种人,不管在哪里,都屡见不鲜,专门欺负落单的单身女子。

猥琐又下流。

周围人敢怒不敢言,深受其害,只能独善其身,远远地躲开,心里为这个可怜又漂亮的女人向上帝祈祷。

心事重重的温云,一开始没发现哪里不对,突然感觉周围的喧嚣声小了许多的时候,抬头就对上一溜儿猥琐男的脸,还有人的手伸过来,试图在她身上占便宜,顿时吓了一跳。

随即很快就镇定下来,将碗狠狠地在桌上一拍,语气严厉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爸爸是谁吗?这只手是不想要了吗?”

温云是用英语说的,这时候的港城,由于历史原因,英语十分普遍,几乎所有人都能听懂且熟练使用,虽然磕磕绊绊,但该表达的意思十分清楚。

还别说那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真吓住了几个混混,就连周围人都在怀疑这位身着普通,手上连一件值钱首饰都没有的姑娘,会不会是哪家千金小姐跑出来体验人生来了?

很显然,几个混混选中温云,除了她独身一人,还有她一看就不是有权有势人家出来的,他们惹得起。

但这时候走人,实在过于丢脸,往后他们还怎么在这条街上混?以往培养出来的威望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几人踟蹰之时,其中一人对着温云上下打量几眼,最终将视线定在温云手上,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指着她手大声对同伴道:“这个女人在撒谎,她一定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帮佣,打着主人家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的!

你们看她的手心,还有茧呢!手背有伤痕,一看就是洗碗做饭无意间弄的,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手上会有这玩意儿?”

温云心中一惊,快速将手收回去,心里懊悔的很,这是她从海城出来,一路上为了不讨人嫌,主动帮着熬药做饭烧火磨出来的。

往日在温家有人伺候,根本没做过粗活儿的手娇贵的很,赶路途中连着做了一个月活儿,先是起水泡,慢慢的就成了老茧。

几人见温云神色,以为自己猜中了事情真相,当即上前一步,将温云团团围住,不规矩的手已经伸到了半空。

“啊!”

“谁?”

“出来?”

接二连三的惨叫发出后,本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逃离魔爪的温云,这才发现几人即将对她欲行不轨的手背上分别直挺挺的插着一根小木棍,深入血肉,一看就非常疼。

仔细一瞧,可不就是车仔面小吃摊子上放的这种非常普通的筷子嘛!

变故陡生,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几人再也顾不上调戏温云,抱着自己一只手痛的跳脚,对着手背上插的筷子直抽气,没勇气自己动手拔下来,也害怕暗中之人再次动手,心惊胆战的想要在无数人中寻找出手之人。

奈何时砚出手太快,就连坐在他对面的食客都没发现。

温云同样在寻找这个人,但她的目标则小很多,就在这个摊子的食客中寻。

然后不期然就对上了时砚的视线。

时砚慢悠悠喝完最后一口汤,淡定的和窝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老板结账,转身隐入人群。

很快旁边就传来温云气喘吁吁的声音:“谢谢你,时砚哥。”

时砚双手踹在大衣口袋里,慢慢往前走,散步似的,漫无目的:“不客气,时临的妹妹也是我妹妹。”

倒是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温云闷不吭声的跟着时砚走了一段路,犹豫再三,还是咬着牙问时砚:“时砚哥,我不想去法国,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娘还在海城等着我,我想回去,就算现在海城不能进,我也可以等能进的时候去找她,留在内地,总还有个念想,去了国外,怕是……”

温云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她的请求:“我,我能不能跟着你和时临哥回去?”

时砚停下脚步,旁边刚好是一家裁缝店,店里橱窗挂着几件几经改良,最近非常流行的旗袍,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会发光似的,吸引着周围往来的摩登女郎们的视线。

和眼下灰扑扑,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值店里旗袍一颗盘扣的温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时砚转身,低头对上温云期待的视线,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问道:“不先说说你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吗?”

温云一咬牙,实话实说道:“那天你和是时临哥连夜离开后,闻伯父非常生气,还病了,情绪不好,不想看见我。

沈阿姨听说后,带着时薇姐回家住,她们两需要照顾闻伯父,家里没人管我,我觉得自己很多余,还很担心我娘,听说海城的情况很不好,我就想出来找找门路,看看有没有回去的船,可惜这几天一无所获。”

温云和闻父这对父女,互相看不上对方,从称呼上就很容易分辨。

这时候连通港城和内陆的船只,上船要么是有贵的要死的船票以及政府的相关文件,要么就是偷渡。

对温云来说,政府文件她人生地不熟根本拿不到手,偷渡还要有门路,一不小心就会被骗。看温云的样子虽然没别骗,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时砚自己通过半年的修养,身体素质有了极大改变,寒暑不侵,但看温云被风一吹瑟瑟发抖的样子,加上衣摆方才不小心沾染的汤渍,着实狼狈,想了下直接带着人进了旁边的裁缝店。

当时砚提出想给温云弄一身暖和的衣服时,那个顶着一头光滑的能摔死蚊子的头发的裁缝店老板满脸不耐烦。

挥手对两人道:“小崽种是来耍我的吧?也不瞧瞧这是你们穷鬼能来的地方吗?我们旗袍店做出来的衣服,什么时候需要考虑保暖了?趁我没生气前赶快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