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分舵(1 / 2)

打又打不过, 骂也只能在心里骂,没看之前出言不逊的, 现在都硬邦邦躺在那里,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进的气儿?还能怎么办呢?

连老家都被人抄了,除了乖乖跪下喊爸爸,总不能真拿自己老命去和人拼吧, 关键是根本就拼不过好吗?

也不知道魔教从哪里训练了一批这么可怕的士兵, 言出法随,指哪儿打哪儿, 团队作战战斗力惊人, 根本不像江湖门派弟子, 倒像是将军手底下纪律严明的士兵。

时砚手下的士兵, 对上一向各自为营, 以提高个人战斗力为主要目标, 并不注重团队合作精神的江湖之人,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 宛如降维打击。

在时砚看来, 就, 很不堪一击。

这么说虽然有些伤江湖人的自尊, 但事实如此。

这些人也是充分认识到了事情最真实的一面, 才能跪的如此之快, 旁的他们不知道, 只有一样,时砚最先收拾的肯定不会是他们,他们只要跪的姿势足够标准, 往后继续过舒服的小日子的可能还是非常大的。

杭云散将外面处理干净, 面色沉稳的走进大厅,一路所经之处,所有人都对自己恭敬有加的态度,让他再一次意识到魔教已经今非昔比。

因此,面对时砚的时候,第一次恭恭敬敬的跪下给他磕头:“教主,外面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

时砚点头。

杭云散这才起身,走到时砚跟前,打量地上被五花大绑之人,十分遗憾道:“怎么没人誓不畏死呢?难道他们南方武林便如此轻易的对我们北方魔教妥协了?

不觉得咱们杀人如麻,伤天害理,天理不容,想举起刀剑,和咱们抵抗到底,坚决不和咱们同流合污?”

杭云散这话说的声音一点儿都不小,下面大大小小门派掌门人都听到了,眼皮子直跳,心里骂娘:“好死不如赖活着,江湖之上,杀子之仇,夺妻之恨,都有一笑泯恩仇的时候,何况我门派和你魔教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傻了才会那么做呢?

说到底,头顶的老大不管是折剑山庄还是魔教,都没有直接管辖自己门派的权利,只要逃回去,大门一关,自家的小日子照过不误。

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这位新上任的盟主便不可能将他们赶尽杀绝。”

时砚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说现场所有人都想多了,他手里有那么多可用的自己人,不管是魔教,还是南方武林门派,都不是心腹,而是需要提防的对象,他不是非他们不可。

这些人还没看清楚形势,时砚没有过多废话,直接让人将这些人全部关押起来,一天给一顿稀饭,饿不死,却绝对吃不饱,先关上十天半个月,磨一磨众人的脾气。

等人全部被押下去,时砚带着小饿在折剑山庄内漫步,庄内的装饰非常喜庆,目之所及,都用红色丝绸做装饰,高调又张扬,比当初陷害时砚特意做戏时来的认真细致很多。

更多的还是成双成对寓意完美的物件儿和红双喜,都是祝福新人幸福一生的好东西,单是从这些东西,便能窥见一二折剑山庄对这门婚事的重视程度。

可惜现在到处都能看到被损毁的痕迹,从周围建筑的损坏程度来看,今天的这场战斗相当激烈,杭云散带的人遇到了强烈反击,但很可惜,他们的对手是时砚让人按照上战场的士兵标准训练出来的,注定要失败。

听时砚吩咐人:“严密封锁消息,确保宗时香在京城上了皇家玉蝶,两人的婚事没有丝毫反悔余地后,再让人将消息传过去。”

杭云散心下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眼前这位心里不是不恨宗持剑一家的,但通常的手段并不能让他心里痛快,他要让他们体会那种拥有了一切却轰然失去的痛苦。

“都说杀人诛心,您这招比诛心还要厉害百倍,折磨的他们内心日夜不得安宁。宗持剑夫妻以为他们得到了朝廷的支持,有了重新和您对抗的资本。五皇子以为能通过折剑山庄收服江湖势力,得到属于江湖的无数财宝。

结果您来一招釜底抽薪,让他们的希望瞬间落空,最后或许只能互相埋怨。”

不过杭云散还是有一个疑问:“这般一来,咱们算是彻底得罪五皇子了,爸爸您是想好了直接和五皇子的势力对上吗?”

怎么可能?

五皇子还不值得他大动干戈。

时砚在小饿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停在一处檀香袅袅的院子门口,门口几个士兵把守,见着时砚便恭敬行礼,时砚背着手,漫不经心的打量这间号称整个折剑山庄最奢侈的院子。

顺便回答了杭云散的问题:“他不敢。”

杭云散:“为何?”

时砚:“因为皇帝需要我,他便不敢。”

杭云散一愣,很快想明白了时砚的意思,虽然他和时砚都知道,他们给皇帝的东西,根本不是可以让他拥有龙马精神的秘药,而是让他们恢复正常老年人状态的解药,但皇帝他不知道啊,他只会觉得嗑下去的药,让他重新焕发了生机。

在这种情况下,老皇帝对时砚这个世间唯一的秘药知情者,自然是又打压防备,又离不开身的,不仅离不开,还要按照时砚的要求,给魔教送来无数好处用来换取秘方,因为他多疑的性格,总会怀疑时砚藏了暗招儿。

时砚不等杭云散继续想明白,抬脚迈入院子。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踏入这间以前时砚梦寐以求的内心净土,记忆中温柔善良的母亲,还有母亲身上萦绕不去的檀香,慈爱的竹姑,都是时砚日夜坚持活下去的希望。

可惜一切终归都是泡影。

院子里除了廊下把守的士兵外再无他人,服侍的下人全部被带下去等待处理结果,只余下一声声的木鱼响彻在耳边。

杭云散小声解释道:“我们的人没打扰丁夫人,只带走了服侍的下人,夫人在屋内一直没出来过。”

毕竟是时砚的亲生母亲,人家母子之间的事儿,想怎么折腾都随他们,但旁人若是随意处置了丁挽,不是帮时砚出气,而是侮辱了时砚。

这点杭云散心里有数。

时砚点头,迈步进了丁挽的小佛堂,杭云散识趣的将门口把守的人带着走远了些守着,不去偷听人家母子的事情。

看着远处天空飘过的几朵白云,杭云散心酸的想,不知皇帝身边小太监是何种样子,自己现在这般识时务,想必不比内宫大总管差什么,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无奈又心酸,偏他还要学会享受。

不知不觉中将自己和太监相比了一番,被他比作皇帝的时砚,背着手站在丁挽身后,仰头看一眼头顶高高在上的佛祖,突然出声:“您心乱了。”

木鱼的敲击声停顿了一瞬,很快继续响起,但长了耳朵的都能听出来,比之前更加散乱无章。

时砚道:“别装了,您六根不净,压根儿就不是个能静下心来念经拜佛的性子,有口无心的念了这么多年,徒惹人笑话罢了。”

木鱼声终于停下,丁挽手里的念珠静静地摆在膝头,背对着时砚,声音听起来难得的有了几分平静,是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对话。

丁挽道:“你想如何处置?我这里能用来辖制你的东西,全都被你不知不觉中拿走了,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不管是多亲近的人,都能下得了狠手,这点你们很像。”

时砚不在意丁挽口中的怨恨之语,闻言很是认同的点头:“您这般说也对,毕竟我是父亲的亲生孩子,若不像他,岂不又是一阵腥风血雨?像之前那样,所有人都嫌弃我不类父亲的时候,不知您心里是否满意,反正我是不满意的。”

丁挽嘴角努力的扯了一下,最后发现是徒劳,于是便不再压抑自己:“我当然是满意的,凭什么丈夫死了,我堂堂庄主夫人便只能在小佛堂里念佛,而你这少庄主,却还能在所有人期待与关怀下长大?

所以啊,让你也体会一下为娘的痛苦,我们母子当年不能同甘,共苦也不错,你说是吧?”

时砚觉得这个女人从一开始便有些疯狂的不正常,要么是后天的疯子,要么是先天的疯子,他让人去丁挽老家风雪城打听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比较倾向于先天疯子,类似某种精神疾病,家族遗传。

听说丁家每隔一代便会出现一个这样的人物。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了,时砚今日特意抽时间前来,也只是为了亲口通知她一声:“记得当年您十分怨恨父亲不与您亲近的行为,现在便给您个机会,去给父亲守灵吧,也好让你们有机会朝夕相对,有什么怨气和不满,您可以慢慢儿和他谈。

陵前已经让人搭好了小茅屋,里面的粗布麻衣,锅碗瓢盆已经准备妥当,日后粗茶淡饭,事事亲力亲为,和父亲日夜相对的时辰里,或许能让您寻得内心真正的平静。

儿子想着怎么着都比您有口无心的在小佛堂敲木鱼来的诚心,或许父亲会看在您如此诚心的份儿上,夜里给您拖个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