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只好先纠正皇帝的错误:“陛下, 臣已经与那家人断了亲,李铁柱他就不是我家的人了。且您不是之前还觉得李铁柱听着不顺耳吗?”
皇帝直接摆手让时砚赶快滚蛋:“朕让你去看你就乖乖去, 哪来这么多废话?朕现在就乐意管他叫李铁柱, 你又能如何?这是手谕,拿着这个才能进宗人府。”
随即时砚又想起一件事,凑到皇帝跟前小声道:“陛下, 定北王谋反, 李铁柱参与其中,会不会连累李家村的族人?”
皇帝不不耐烦的摆手:“你家那李铁柱虽然有几分小聪明, 但他与罪人明月接触时日尚早, 人家根本就不信任他, 没将实情告知于他。
偏他还以为明月真的心悦于他, 跑前跑后为明月做事讨好于明月, 又不知道做的那些事其实是谋反的大事, 蠢死算了!”
时砚连忙捧哏:“是是是,您说得对,那您说说, 这事儿会不会牵连到我李家村的族人身上?”
毕竟这种事, 会不会牵连, 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虽然现在他自保没问题, 但要保李家村那些人, 还是得皇帝开口才好用。
皇帝斜眼看他:“怎么, 舍不得李家村那个白眼儿狼儿子?朕说了给你在京城贵女中挑个好的做媳妇儿,你非不要,一心惦记着李家村那个白眼儿狼?”
时砚啧一声:“陛下, 您这就不讲道理了。臣与儿子关系如何, 您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这般说来挖苦于臣?臣虽然不喜村里一部分人,但像是三叔和八叔他们,可是真正的老好人,不该被无辜牵连。”
皇帝看时砚急了,这才给了准话:“本来就不知情且什么都没做,就不搞动不动连坐那一套了,行了,看见你就烦,抓紧滚蛋!”
时砚嘿嘿一笑,和小太监一人抱着一堆东西出了皇宫,也不挑日子,当下就吩咐车夫:“转道儿去宗人府。”
等时砚走了,太子从偏殿出来,目光十分复杂的看向皇帝:“父皇,您对民安伯,有些像是对五弟。”
不,甚至可以说,比对五弟,对所有皇子都好,他们二人才更像是亲密无间的父子。
太子听得分明,皇帝让民安伯去宗人府探望罪人李时墨,一举一动都是为了民安伯的名声考虑。
能在这时候还去宗人府看望一个断了亲的弟弟,民安伯可谓是仁至义尽了,将来不管李时墨落到何种地步,都怨不得民安伯薄情。
且父皇提前连手谕都给准备好了,怕是早就想到了这一茬,考虑的不可谓不全面。
皇帝轻笑一声:“铮儿啊,有些事,只有你坐上父皇这个位置才会懂。”
走在宗人府狭窄逼仄的巷道里,小甲不解的问时砚:“组长,你之前不是说,按照皇帝的性子以及你在皇帝心中的位置,这一趟无论如何都不会牵连到李家村族人的吗?
你为何还要在皇帝面前提起此事?”
小甲给时砚的行为下了结论:“多此一举。”
时砚轻笑一声:“我知道是我知道,但我提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也是当过皇帝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心里想什么,不能知道十成十,也能揣测七八成。
若我真的狠心不管伤害我的亲人,皇帝肯定能理解,因为他这次也被亲生儿子伤透了心,甚至还觉得与我同病相怜。
但若我对村里那些于我有恩的族人也不管,大概皇帝就会想,民安伯这人心里太凉薄了些,不是个可以信赖之人,只能利用,不能交心。”
小甲被啪啪打脸,嘴上保留了最后的倔强:“哼,组长你就是太精明了,想的太多,什么都想要,才会变成渣男,太贪心!”
时砚毫不留情再次化身渣男,将小甲扔进小黑屋,任他哭闹,任他求饶,渣男之心毫不动摇。
宗人府宗令亲自带时砚到了关押李时墨的地方,小声提醒道:“陛下有令,让包括二皇子在内的定北王一家,都关押在这里,李时墨也在!”
想了下还是不确定时砚对李时墨的态度,毕竟能为了一个参与谋反之人,进宫求来一道进宗人府探望的圣旨,怎么看都是感情深厚的。
但他怎么听说,民安伯早年间就与家里断了亲,独自一人出来闯荡了呢?
宗令想不通就不想了,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口气将能说的都说了:“李时墨与案犯谢明月关系亲密,但两人并未成婚,之间也无三媒六聘,实属无媒苟合。
即使谢明月如今是戴罪之身,但皇家之人,容不得这样被人羞辱,单就这一点,皇室宗族也要让李时墨脱一层皮。
想来民安伯也能理解的对吧?若是谁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一大家子人也是无法接受的,对待糟蹋了自家女儿的男人,心情冲动,手法激烈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时砚懂了,这意思就是说,在上面还没彻底定罪之前,其余人都好好关在宗人府,单就李时墨因为把女主谢明月的肚子给搞大了,受了不少罪,可能看起来非常惨。
时砚点头表示理解:“这都是他该受的。”
宗令走了后,时砚按照对方的指点,顺着逼仄的巷道走了一段,终于在最里间见到了刚被粗暴清理过,脸上全是冷汗的李时墨。
李时墨趴在一堆稻草上,身上的衣服像是刚换过,虽然干净,但背上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渗出暗红色血水,头发乱糟糟的纠结在一起,脸上倒是干干净净的,但漏在外面的手臂和脚,证实了事情不是他看到的这么一回事。
时砚就明白宗令那个老家伙一路上带着他弯弯绕绕走了那么多弯路,应该就是让人提前来打理李时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