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去苍梧岭”，宗勖不明白这些倭人为什么要到马匪出没的地域去？然后便带着问题去听，结果听了半晌这些倭人并没有打算再到别的地方去，似乎苍梧岭就是他们的家。

“难道他们本身就是马匪？还是说他们只是受雇于人忠人之事，做得真是拿钱保镖的生意。”炎夏东部地区早已是国家邮政的天下，只有这种中西部地区既没有通火车邮局也不多，镖局这一行依然很有市场。

孟秘书见他侧耳顷听，忍不住问道：“程先生，你能听懂他们说的话？”

宗勖回身轻轻点了点头，“这些人应该是苍梧岭一带马匪的同党，他们多半是专门替马匪贩运茶叶的。据他们说刚刚送了一批茶叶去突勒坦，眼下身上正带着两万银元。”

“两万银元！那得上千斤茶叶啊！”孟秘书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大河茶叶作坊每年为皇室制作的苍云茶也就五百斤左右，“看样子苍汉一带的茶叶基本上都被马匪拢断了。”

宗勖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呵呵！这就叫做山高皇帝远，眼下你们的交通仍然十分不便，武器也不够精良，这一带又被重重的山峦阻隔着，匪患猖獗并不奇怪。”

孟秘书闻言禁不住顿足道：“这些人做了贼竟然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谈论，岂止是猖獗，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你说他们就不怕……”

“嘘！你小声点儿。”

宗勖怕他的话被那些倭人听到，举起手指示意他别声张。孟秘书也意识到自己的腔调有点过高，立即闷头吃起菜来，扭头望着窗外。

“程先生，您说我要不要去镇公所报警，先把这几个人抓起来？”

宗勖回头望了他一眼，摇头道：“不妥！这些人早就已经成了气候，先不说镇公所敢不敢派警队过来抓他们，就算真得抓了恐怕随后就会被人放出来。到时候只怕连你也走不掉，还是等司令部派大部队过来清剿吧！”

“他们不就是一群贼嘛，真能邪乎到这种地步？”孟秘书更加难以置信。

“不信的话，你不妨去镇公所试试，看看他们对这件事持什么态度。”

宗勖不紧不慢地说道，算是给他提了个建议。

“好！”孟秘书有他保驾倒也不怕走不掉，道了声好起身朝外面走去，然后一路飞奔去了镇公所。去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小酒店，程宗勖已经吃喝完毕，正在悠闲地喝着茶水。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宗勖见到他那一脸愤愤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所言不虚，笑呵呵地请他坐下。

“他妈的！这帮吃人饭不干人事儿的东西，真他娘的不是人。”

孟秘书没等坐稳便直接开骂，显然气得不轻，“真是气死我了。娘的，我是好说歹说让他们派警署的人过来确认一下，是就抓起来，不是就算了。他们倒好，不但推三阻四不肯来，催得急了就说我妨碍公务，要抓我。”

宗勖忍俊不禁，摇头笑道：“不是早告诉你了吗，去了也没用。这回知道现实究竟有多残酷了吧？其实我们那儿前些年也这样，最近几年才变得好点儿了。”

“唉！”孟秘书长长地叹一声，连着喝干了两碗茶，拍着桌子说道：“我原来以为只要改革民主制，让天下臣民普选政府，人们自然就能安居乐业不再有盗贼和凶灾之事发生。可这地方怎么会这样，真让人不敢相信啊！”

“哎，别这么悲观嘛！”宗勖出于职业特点，少不得又要解劝几句。

“自古道成王败寇，官者势大而为官也，匪者势小而为匪也。官可做成匪，匪亦可变成官，尤其在这种地方匪类更容易坐大。别看你们镇公所那帮人表面上隶属于中央政府，而实际上这一带早已是马匪的天下。”

“马匪的天下！这怎么行啊？”孟秘书闻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眼下正是我们青年进步党角逐下一届政府选举的关键时期，清除匪患把地方治权归于内阁正好可以成为我党的一项重要议题，未来也许还能竟选首相也不一定呢！”

“呵呵！”宗勖并不想打击他，于是开玩笑道：“等您哪天挂上首相披风，届时可别忘了请客啊！我只要有空儿，一定过来为你道贺。”

孟秘书的脸色微微一红，毫不谦虚地道：“呵呵，借您吉言，没准还真有这种可能。”

言罢二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程宗勖接着摆手请他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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