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天地冰冷刺骨,两名驿臣坐在空荡荡的驿站里,对着一堆炉火取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驿站就是朝廷秘密搜集民间情报的重要机构。别看小小的驿站不起眼,每年通过这裏传达到朝廷里的消息,数以万计。在明朝的时候,因为一个官员外遇,被自己的老婆利用驿站捉奸。这位官员一怒之下上书给朝廷,要求撤销驿站。结果,崇祯皇帝一声令下,十余万驿站在编人员下岗,其中一位鼎鼎大名的下岗工人——名叫“李自成”。
闲话少叙,无论是在宋代还是在明代,驿站都归属于情报机构管辖。换言之,这些驿臣,其实就是皇城司的耳目。
韩风和小舞一前一后走进驿站,压低声音,显得虚弱无力似的说道:“驿臣大人,外边天寒地冻,我们兄妹要赶去临安,实在走不动了。可否借贵宝地休息一会儿?”
一名驿臣头也不回的喝道:“你当这裏是什么地方,是你说要进来就能进来的吗?给老子滚出去。”
另一位驿臣年纪稍微大一些,显得有些老成,抬头看了看韩风和小舞,开口问道:“你们要去临安?可有路引?”
韩风苦笑道:“说起来真是倒霉,前两天在路上遇到剪径的强人,抢了我兄妹的包袱。路引盘缠都丢失了。去临安,才能补过。还请两位大人高抬贵手,让我们喝口水,休息片刻!”
一听没有路引,两名驿臣的心裏就打起了鼓。这年头就算是剪径的,也是盗亦有道,像路引这种东西,拿去不能换钱,擦屁股又嫌太硬。通常强人也是不抢的,被抢的人若是哀求几句,强人大多会丢下路引不管。这两人,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有些神色委顿,男子看起来有些日子没刮胡子了,黑乎乎的一片,而那个女子,虽然站在门口瑟瑟发抖,却也能看出来是个小美人。
年长驿臣附耳对同僚说道:“喂,打起精神来,上头不是吩咐要我们仔细看着有没有一男一女前往临安吗?这两人……”
他这句话提醒了自己的同僚,一直没有回头的汉子转身仔细打量着韩风和小舞,越看越觉得可疑。听说严蕊是个色艺双绝的女子,眼前这个女子偏偏生的十分美貌。唐仲友在牢里也没少吃苦,那个年轻人胳膊上的衣服破了一块,里边用一块白布包扎着,似乎有血水渗出。
“想要骗过老子!”两个驿臣对望了一眼,心裏泛起同样的念头。
“来,坐一会儿吧,外边天寒地冻的,上路的确不太方便。”两个驿臣让开了位置,请韩风和小舞坐下。
闲叙一会儿,一名驿臣问道:“两位既然是要去临安,看来在临安有亲眷?”
“有些家人在那里。”韩风叹了口气:“不过还有这么远的路程,只怕是走不到了。”
“别担心,这样好了,我看兄弟你也不是个坏人。老哥哥帮你个忙。”年长驿臣大咧咧的说道:“这附近有个小村子。我去那里帮你租一辆牛车,你们兄妹坐车上临安去。老哥哥给你担个面子。到临安找到你家人之后,再给车夫钱,你看怎么样?”
韩风大喜道:“如此就多谢哥哥了。”
那驿臣转身出门,过不一会儿一辆简陋的牛车停在驿站门口,赶车的汉子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穿着黑色粗布长衫,有些畏缩的不敢走近驿站。驿臣大模大样的跟他说了几句,对韩风和小舞笑道:“你们放心好了,吴大哥也是个实在人,不会讹你们车钱的。”
韩风和小舞齐声道谢,牛车上有个棚子,看样子是刚刚搭上去的,不过好歹也能避避风,挡挡雪。两人挤在小小的棚子里,的确有些拥挤,不过还能忍受。也许这车子以前是拉菜的,里边有股说不出的难闻味道,韩风一钻进去就差点打了个喷嚏。
“走嘞。”吴大哥一甩鞭子,赶着牛车缓缓朝前走去。
韩风靠在棚子上,透过门帘仔细盯着那个车夫,过了一会儿,看到车夫似乎不经意间从袖子里丢下些东西。也许这是皇城司的暗号,也许是一种特殊的香料,方便确认牛车的路线,不过,这些都不要紧,韩风怕的是皇城司不来。
“韩大哥。”小舞几乎是贴在韩风的耳边说话,声音极低,暖暖的呵气吹在韩风的耳朵上,麻痒难挡。小舞浑然不觉的说道:“现在我们是鱼饵,我反倒有些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