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南有乔木 顾浅意 2047 字 6个月前

“我有那闲心吗?一大堆记者早就盯上你们了。”穆益谦道,“沈南乔,你回来这么久了,我给过你足够的时间等你来找我,可你竟然置若罔闻,再这样下去,可别怪我没耐心!”

“找你干什么!你不是希望我痛苦不快活吗?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你还想怎么样?”

“对,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希望你痛苦,就是想要折磨你,让你不快活。”穆益谦几乎吼了出来,“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提醒你,如果还想要拍你的电影,最好别惹恼我。”

“没有你的钱,难道我就拍不成?!”

“你试试!别说我放话阻断你的资金来源,就是我手上这些照片,一旦公布出去,你也应该知道后果!”

穆益谦气恼地把一堆照片用力一扔,哗啦啦的声音,散落一地,像极了两人那些分崩离析互相怨责的言辞。沈南乔一动不动,看着他疾速地打着方向盘,车轮胶皮磨着地面“咔”的一响,便如光线般离去。

曾经的自己在知道真相后就选择了离开,似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可再怎样自欺欺人,一切依旧还是来了,两人四目交接看到彼此眼中的恨和怒时,才知道,这一切原来都是真的。

第二天,沈南乔被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催醒。客厅里的电话扯着高音在叫唤,她挣扎了很久才睁开眼。帘子被拉得紧实,看不清天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像是睡了很久,但都是密集而短促的梦魇。

她捶了捶右脑,晕乎乎地爬起来走到客厅,刚拿起电话,就听见芳芳急切的声音:“南乔,你怎么关机了,知不知道林方道要撤资?!”

沈南乔半天才反应过来,芳芳说的林方道,就是那次见的林经理。也就是说,穆益谦被她激怒了,决定正式向她开战。

“哦,我知道了。”她声音嘶哑,透着无限疲惫。芳芳在那头怔了怔,还来不及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她挂断电话,拉开客厅里厚重的窗帘,却突然被黑沉玻璃里倒映的影像吓了一跳,外面一片黑暗,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点朦朦的光亮映着自己——眼神黯淡,脸色蜡黄。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厉害。应该是昨晚在夜里站久了,导致着凉了。加上这阵子忙得天昏地暗的,和这些年的悠闲日子比起来,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多折腾,终于生病了。

她胡乱地换了身衣服,拿起包就往外走。她对这一带也不是很熟悉,走了几站也不见有诊所。路上仅看到的几辆出租车经过,也都载了客。手机没电,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只有漫无目的地走着,头又晕又重。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裏,明明回来之后一次也没来过,却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无比熟悉和亲切。街道上有奶茶店,店里大多是打工的大学生。奶茶店旁边有一家蛋糕坊,她最喜欢吃这家的蓝莓芝士,从前和穆益谦散步经过,她经常循着香气给自己加一顿饭后餐点,然后在害怕变胖的后悔中被穆益谦宠溺地搂在怀里。

这条热热闹闹的街道,和他并肩走过无数次。也曾站在雨中寻觅他的身影,怀着最初的心动。

曾经空置的大楼现已住满了人,沈南乔站在电梯门口许久,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走进去,然后按下二十三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她犹疑了一会儿才迈开脚步,单薄虚弱的沈南乔站在门外,白色的灯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很憔悴。

她最终还是掏了钥匙,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证明什么,就突然急切地拿出被自己藏在皮夹里层的钥匙,手抖着插|进锁孔,一转,只听到“吧嗒”一声,果然开了。

伸手按开墙壁上的开关,屋内一下明亮起来,占了一半墙面的窗子被帘子掩着。客厅内摆着米白色的布艺沙发,沙发下面铺着一块大大的毛绒地毯,上面放着一本摊开的书籍,是她以前看的一本小说。沙发转角处立着一盏音乐触控的水晶落地灯。地毯旁边还有一个檀木矮几,放着两个杯子,她爱锡兰红茶,他爱泡竹叶青和毛尖。

她继续往裏面走,推开门,房间跟她离开时没有区别,床上的被单还是她喜欢的淡黄色,枕头旁边额外叠着一个枕套,是她从小就要抓在手里才能安睡的旧物。衣柜里还挂着她留下的几件衣服。而他的大多是黑西装白衬衫,整整齐齐地挂在左边。一切都是似曾相识的模样,甚至还有弥留的Davidoff香水的气味,属于穆益谦的味道。

曾经,对她来说,穆益谦就等于幸福,而这裏的一切就是她爱情的模样。

她有点恍惚,仿佛被扔进了旧时光里,回到了三年前。就像她并没有离开这么久,只是刚从外地拍完戏回来,窝在地毯上等着穆益谦回家。

她拿起檀木几上属于穆益谦的那个茶杯,轻轻搁在嘴边,裏面似乎还有温软的热度,想起他的吻,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

“吧嗒!”门突然被人打开。沈南乔吓了一跳,手中一软,杯子跌落在地毯上,软绵绵地滚了一小段距离。站在门口的穆益谦也怔了一下,看着沈南乔呆在那里,苍白的脸上映着一抹淡红,墙壁上的暖色灯光一圈一圈晕开,恍惚似梦境。

沈南乔的呼吸急促起来,头昏昏沉沉的,半天才惊醒,心裏不知为何有点害怕,只有逃跑的念头。脚才刚迈开,却被穆益谦急步走过来紧紧抓住。

他抓着她的手臂紧贴自己的身体,头一低,便狠狠地吻了下来。沈南乔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他挑开牙关,伸进深处辗转吮吸,一寸寸地掠夺。

沈南乔一手抵着他靠近自己,一手拼命地挣扎着捶打他。他却灵巧地把她的双手反扣在背后,紧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她脑中一片混沌,闭上眼睛,竟乖顺了起来。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妥协,不禁一皱眉,错过他嘴角掀起的一抹笑。

穆益谦牢牢定住她,又吻了起来。她脑子一阵疼,腿上狠狠地一踢,两人都猝不及防地“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沈南乔挣扎着使劲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穆益谦,用力吐出一句:“穆益谦,走开!”

穆益谦轻笑,声音中却带着嘲讽:“沈南乔,别忘了你还是我妻子。”他扳过她的脸继续用力吻着,沈南乔的双手都被缚在身后,脚下被他压着根本使不上劲,她心下一急,用牙齿狠狠地咬他的唇,嘴裏涌起一股血腥的味道。他吃痛地哼了一声,她忙抽出自己的一只手,挣扎着推开他。他却丝毫没有放软,两人互相挣扎,在地上翻了几个身,跌出地毯。“砰”一声,沈南乔的后脑勺磕在了落地灯座上,一阵麻麻的疼痛瞬时传遍脑袋。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是喘不过气来的哽咽。穆益谦感觉到冰凉的液体落到身上,停了动作,看着她。她闭着眼睛,呜呜地啜泣,周围是他炙热的鼻息,还有浓烈的血腥味。突然头一抽痛,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她晕了过去。

恍惚听见穆益谦着急地喊她:“南乔,南乔!”

父亲也喜欢叫她南乔,却带着一种沉重的低音。许亦喜欢连名带姓地叫她,像同学和死党。而穆益谦,每次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心裏总是会颤动。

周围的声音渐渐微弱,她仿佛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