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亲生女儿,虽然两年未见,虽然她明儿就要出嫁了……余妈还是没控制住,给了她两巴掌。
这两巴掌不痛不痒,余香琴还以为是余妈在帮她拍灰,完全没反应。
一旁的温晴晴和温软软眼观鼻鼻观心,嘴角挂着如出一辙的温柔微笑,心里已经翻了不知道朝余香琴多少个白眼。
若说之前她们说的话是恭维,那么现在,她们是发自肺腑的由衷感觉余妈脾气真好——但凡换一个脾气大一点儿的妈,余香琴刚学会说话就应该被打死了。
她俩不吱声,赵寡妇倒是开了口:“啥?亲家母饿了?那咱快去吃饭去,她们这边没准备吃的,咱去红子家里吃。”
她刚才和王红在外边说话,进门时只听到余香琴说啥饿的。
亲家母饿了可还行?她不吃也不能让她饿着呀!
余妈很无语。
她现在是真的不担心自家大闺女会有啥婆媳矛盾了,这俩人的性子比亲母女更像亲娘俩。
余妈突然就开始心疼她那未曾谋面的女婿了。
这孩子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呦……
余妈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赵寡妇架着胳膊走出知青点了。
“亲家母,你看,这是我们大队的大队部,省城火柴厂在我们这儿建了个分厂,我们大队和旁边大队都能糊火柴盒,你看旁边那个仓库,就是火柴厂的……”
“你看那个新建的大院,那个是我们村的小学,晚上就开扫盲班……要说咱村小的校长真是好样的,她以前是镇上高中的校长,因为身体不好才退下来的,这不,村里新盖了小学,她就到我们这儿来当校长了嘛……”
“我们大队还有个纺织厂的生产队,就是给他们做头花,做一个头花给一毛工钱,我和香琴都在……哦对,香琴现在不光是扫盲班的老师,还是村小的老师,一个月给五块钱津贴,每天还有十个工分……”
余妈听着、看着,满心惊讶。
糊火柴盒的活儿她也干过两个月,每天晚上下班之后干,一个月能多挣十来块呢,不过后来被火柴厂一个小队长的小姨子顶下去了。
余妈有些疑惑:“糊火柴盒的活儿你们全大队都能干?”
这要是农闲的时候,全家人干这活儿一个月也能挣三四十吧?像他们这样的小地方,这收入都快赶上双职工家庭了。
“是呀,”赵寡妇笑眯眯的点头,“我们管糊火柴盒、装盒和打包,再把做好的送到供销社去就行,一万盒给五块钱。”
“这可真不赖。”余妈由衷的说,“比一般工人挣的都多了,而且你们还能挣工分分粮。”
“可不呗,”赵寡妇停下脚步,拉住余妈的手说,“亲家母,你放心,我家跟你家比不了,但香琴在我家里头肯定饿不着……我现在一天做头花能挣七八毛,我儿子这会儿腿还没好利索干不了重活,一个月糊火柴盒也能挣一二十块,香琴念过书,有文化,以后家里的钱都让她管。”
“我合计再过一二年,攒些钱,或是让他们小两口自己盖新房住,或是给香琴弄一个公办老师的工作,你看行不?”
赵寡妇叭叭的说了这么一大通,就是为最后这两句话铺垫的。
她家底子薄,赵壮实这一病,余家拿了二百块钱出来,赵寡妇既怕亲家心里不乐意,又怕人家挑拣他们是农村人,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儿子有啥让人城里姑娘非得嫁给他的优点,就只能从钱上说事了。
赵寡妇很真诚,眼巴巴的看着城里亲家,急切的想要得到认可。
余妈着实被感动了,她握着赵寡妇的手,称呼都热络了:“嫂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都同意香琴嫁过来了,自然也是盼着他们小两口过得好的,但让他俩自己住的事儿以后可不要说了,壮实是你儿子,香琴和他就应该给你养老。”
赵寡妇揉了揉眼睛,红着眼眶望着余妈,更用了几分力气去握她的手:“大妹子,啥也不说了,你就看我以后咋对香琴的就完了……我要是对不住这闺女,你随时过来抽我!要是壮实敢欺负她,用不着你动手,我先把他腿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