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召进宫的七巧女,皆年满十六,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在家时,不单学女红等事,母亲也已秘密教导过人事,一听侍寝这等话,皆明白是怎么回事。
现下宫中嫔妃共有七品,像她们这种仓促召进宫的,还没有正式位份,统称美人。若能侍寝,得了圣意,保不准便能晋个位份,光宗耀祖。再若能诞下一儿半女,那就真个和陈皇后所说的那样,从此荣华富贵了。众人想着,皆脸红心热,暗暗作了无尽瑕想。
李淡云心眼略比其它七巧女多些,高兴之余,见王倾君脸色古怪,不由也警惕起来。像她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女儿,家世不出众,相貌不绝色,就是德行,也没有到了让人传诵的地步,宫里为何突然召了她们进宫?
有几个七巧女见李淡云突然不说话,面面相觑一下,很快也沉思起来。隔一会有一个小心翼翼问道:“是因为咱们皆是七巧节出生,这才召咱们进宫的?”
“明摆着啊!”王倾君沉痛道:“都别高兴得太早哪!”
李淡云一下拉住王倾君的袖角,小声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王倾君还没答,已有内侍领了宫中嬷嬷来指导她们礼节,这一指导,便花了半天功夫。
待得午膳,宫中嬷嬷一边指导进餐礼节,一边不咸不淡道:“各位美人,按宫中规矩,候着侍寝的,晚上都不能用餐,若是不耐饿的,这会便多吃些罢!”
王倾君本来没胃口,一听这话,只得奋力吃起来,一边朝葡萄使眼色。
葡萄站在她身边侍候,接到眼风,悄悄比个手势,表示知道了。不就偷藏几个鸡蛋晚上吃吗?这个容易啦!
午膳毕,休息一个时辰后,又有嬷嬷来给她们修眉开脸剪甲,涂了香露滋润手足。
王倾君趁人不觉,把左手腕上的镯子褪下塞在帮她修甲的莫嬷嬷袖子里,一边悄声问道:“嬷嬷,侍寝,是怎么个侍法?”
莫嬷嬷得了镯子,眉眼松动,借口所坐的地方不够光亮,不利修甲,让王倾君把椅子搬到近殿门口处,看看众人听不清她们说话,这才压低声音道:“王美人若有法子,便趁早出宫吧!”
王倾君闻言,不动声色把压裙子的玉鱼子解下,一并落入莫嬷嬷袖中,这才低低问道:“嬷嬷可能帮我传递消息?若能,头上所佩首饰,全属嬷嬷。”
莫嬷嬷为难一下,见着王倾君如花年纪,心底突然一软,终是悄声道:“若要把消息传递到宫外,恐怕不能。若是宫内,倒还有法子可想。不知道王美人宫中可有相识之人?”
王倾君说了李松柏的名字,轻轻道:“嬷嬷把我的玉鱼子给他瞧了,他要没话说便罢,若有话说,嬷嬷设法来通知我。”
莫嬷嬷权衡得失,很快便点点头。
到得傍晚,香汤沐浴完毕,十位七巧女便坐在窗前等候皇帝召见。
王倾君左等右等,不见莫嬷嬷过来,心下焦焚,无奈何假装肚子不舒服,让内侍帮忙请太医过来瞧瞧。
内侍见王倾君突然捂着肚子,痛得满脸是汗,也不敢怠慢,忙去上报。
葡萄借机扶了她坐到一边,贴耳道:“小姐,李太医要是没法子,咱们可怎么办?”
李松柏不过小小太医,王倾君对他也不抱什么指望,只是指望他能传递消息出宫,看看王氏族人能否找到父亲的旧交、尚书令罗冲。若有罗冲出面,她再假借身有重疾,或有一线出宫的希望。
王倾君低语道:“真要不行,就得喝些冷水,吃点发馊的东西。待得上吐下泄,自能免了侍寝。只是不到最后,此法万万不能用,以防事出突然,无力自救。”
葡萄见王倾君自有主意,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回正常位置。
待得银河横渡,牛郎织女星遥相对望,十位七巧女便陆续被抬走了七位。只剩下肚子痛的王倾君,心存疑惑的李淡云,并一位名叫夏巧儿的姑娘。
在李淡云和夏巧儿的想象中,皇帝就算无比强大,也不可能一夜御数女,顶多在她们这些人中挑两位今夜侍寝,可是如今居然抬走了七位,这就叫人惊异了。
夏巧儿怯怯扯扯李淡云的袖角,悄悄道:“听闻皇上今年春秋已四十有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