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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皇未就寝,许是下午睡得多了,这会儿正提笔在寝宫中的一张素白屏风前头作画。</p>
依着规矩,言照清自进门起便低头,仅以眼风偷觑了几眼屏风之后模糊的身影,揣测李皇是不是因许之还一事震怒当中。</p>
李皇执笔的手十分平稳,在屏风之上小心又细致地描画,言照清看不清晰画的是什么,但从落笔的趋势看,倒不像是一副山水画,应是一副人像图。</p>
言照清先请了安,请了安之后也不肯起,伏首跪在那处,额头贴着冰凉的地板,请李皇责罚。</p>
李皇半日不言语,言照清的心中忐忑。</p>
不知为何,在忐忑的当口,言照清一下子就想到了今日那张青色狐皮面具,和那双幽幽森冷的眼睛。</p>
像鹿,也像狐狸,那小女娃的一双眼好似看透了世事,看他像看个笑话,看一个被线缠住了操控的木偶。</p>
也不知为何,言照清突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p>
自他手上走脱了一个死囚,这是死罪,该斩他的,他逃脱不了,只求不要株连他言家,不要连坐今日十六卫的众弟兄。</p>
“朕听闻,照清今日刺了许之还一刀?”</p>
沉稳的声音,自屏风后头逸出来,打断言照清思绪。</p>
言照清一愣,万万没想到李皇先问的是这一个,回神之后立即答道:“刺了一刀,虽然穿身而过,但并未伤到要害,微臣担心许之还不会因为这点伤死在逃跑的路上。”</p>
李皇轻轻哼笑一声,说不上是鄙夷还是觉得好笑,同言照清道:“他当年助祁内平定浣圩州一带的内乱,也是遭人一刀穿心,侥幸活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