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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照清醒在一阵啼哭声中,眼皮好似有千斤重,胸口好像被重物压着,一口气始终喘不上来。</p>
有女子低低嘤嘤地哭泣,还有人执他的手,将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又从他怀里取走了东西,义愤填膺说着:</p>
“言参将为捉拿朝廷乱党,鞠躬尽瘁,竟然就这般猝死狱中,死在乱党手上。我等应当继承言参将遗志,早日捉拿反贼,擒获杀害言参将的真凶,匡扶律法之正义,为言参将报仇!”</p>
这般信誓旦旦的话,叫言照清不知为何只想发噱出声,也听得出那是秦知县的声音。</p>
言照清蓄了蓄力,起先勉强只能动一动脚趾头,慢慢的,小腿有了直觉,身上的血液复又缓缓流动起来,走至心肺,再走至脑,渐渐叫他活络起来。</p>
眼皮上有阴影自下而上地袭来,言照清只觉得身所在处一片逼仄。恰那一时,得吸入一大口馥郁香气,言照清猛地睁开眼,只见眼前一片盖板,从他脚往头地盖过去,他睁眼时候,只在他头上还有一道缝,烛光自那缝中落下来,眼瞧着就要一闭,将他完全盖死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头!</p>
言照清极快出手,自那即将要阖上的缝中穿一只手出去,手掌死死挡住那盖板,在一片尖叫声中将盖板的去势止住了。</p>
“诈尸啦!”</p>
“诈尸啦!真是见鬼啦!我说什么来着?尸体要停七日啊!你们偏不信!”</p>
“叫道士来啊!快去城西请赛神仙啊!”</p>
一阵咋咋呼呼声中,还有执金吾进了门,呵斥众人的声音。</p>
言照清用力将那盖板往脚下一拉,顺势坐起来,恰好同前来要帮忙的几个下属打了个照面。</p>
那几个下属脸上有水,身上都湿透了,连发梢都在往下滴水,见言照清自棺材之中坐起来,立即上来将棺材盖板掀翻在地,长刀纷纷出鞘,对着的是房中人。</p>
言照清自棺材之中翻出来,棺材被两张条凳加高,言照清翻身出来的时候,也不知是遭人打晕的后遗症,还是遭房中昏暗的的灯火影响了视力,眼前有过瞬间的一黑,叫他踉跄了一下。</p>
好在言照清稳稳扶住了棺材一侧,站好了,并且站得笔直,冷眼垂眸瞧着被他的“诈尸”吓得缩到房中一角的一众人。</p>
秦知县,秦知县的女儿们,还有县衙的一些人。</p>
“怎么回事?”言照清沉声问下属。</p>
下属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言照清这才发觉外头雨声沥沥,下得极大,间或还有电闪雷鸣。</p>
不是一个好天气。</p>
“去牢房诊治的大夫走后,属下见大人在牢房之中迟迟未出,前去查看,才发现大人倒在牢房之中,气息全无。料想该是那大夫伤的大人,属下立即率人去追那大夫。但那人行踪飘忽,临近傍晚又天降暴雨,属下只好返程。等回到县衙,就见秦知县将咱们的人全都扣下了,关在地牢里头。大人就被他放到了这口棺材里。”</p>
言照清冷眸一眯,冷眼如刀,飞向秦知县。</p>
胖乎乎的秦知县一脸惊恐,还不等言照清发话,先哆哆嗦嗦问了言照清一句:“言小郎君是人是鬼?”</p>
言照清冷笑一声,抬步往秦知县那儿去。</p>
恰好外头落雷,亮光一瞬间照亮言照清的脸,照得他的脸比往时更森冷几分,好似索命的阎王,阴鸷得叫人打从心底深处发寒。</p>
在场几个女眷尖叫连连,秦知县的小女儿甚至被吓得昏厥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