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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照清不敢怠慢。</p>
也怠慢不得。</p>
他以往不是没见过死忠国家的人,甚至他爹就是这般,事事将李朝国事放在自身的事前,若是要为国捐躯,他爹甚至多余的话都不会有。</p>
但像水玉山这样,阖族背着百年的屈辱、被压迫,心中还只想着故国,跋山涉水、排除万难也要回到故国的,他还是第一次见。</p>
纵使今夜在饭来庄的后厨已经听人说过了一轮,但听着当事人的话、感受着当事人的情绪,这其中的震撼还是叫他觉得惊心动魄。</p>
全族归乡的路是如何的艰难险阻,水玉山没说,走到最后,剩六十三人,如何痛,水玉山也没说。</p>
但他的眉眼,泄露了情绪。</p>
故国立了新朝,他们该是茫然的,但故土还是故土,还是要回来的。</p>
“我会同圣上禀报。”言照清郑重道,“我会联合户部的大人上书,当堂上奏,请陛下为你夏里人正名,请陛下将故土划回你夏里人。”</p>
水玉山闭眼,眼下有泪,再睁眼时,目光灼灼,“若是李朝要收复夏里,我愿打头阵!”</p>
刀锋嗡鸣,不知道是阿弥还是才哥儿的刀被舞出一阵刀啸,有人屈指一敲刀身,刮人耳膜的嗡鸣声颤抖起来,袅袅传出很远,震得桌上的面碗里的汤荡起一圈圈低矮的涟漪。</p>
这般内力,绵中带刚,同才哥儿纯刚的内力不同,并不是才哥儿有的。</p>
“夏里人当年为何遭西南蛮王追杀?”言照清问,“传说你们掌握着西南蛮王的秘密?”</p>
水玉山眼神一黯,垂下眼,似在思索往事,好半晌,才道:“并不是什么惊天大秘密,不过是西南蛮王容不下异族,要清洗异族血脉罢了。夏里人是谢家军的后裔,自然首当其冲。”</p>
言照清说不上信还是不信,总觉得水玉山话里隐含了一些什么。但想着,或许是他不知他身份地位如何,有所保留,也是人之常情。</p>
“锵!”</p>
身后的刀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伴了才哥儿的一声发力的怒喝。</p>
“我知你心有顾虑,”言照清道,“若是可以,回京之后我来安排,给你寻个机会,进宫面圣,你自己同陛下说。”</p>
水玉山猛地抬眼,眸中有光,“此话当真?!”</p>
言照清伸出一掌,“言家儿郎向来一言九鼎,玉山兄不信,可击掌为誓。”</p>
水玉山毫不犹豫,重重击上言照清的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