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罢。
仲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 不强烈, 却让他很舒服。
他侧过头看着班青的眼神,比平常还要温暖专注。
班青喜滋滋的看着仲聆, 娘子的声音真好听,怎么唱他都好喜欢。
小土匪不懂音律,这个仲聆是知道的, 按照班青的风格, 这个时候,他该夸他了。
可是班青的小白牙一露,做了一件仲聆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张嘴, 唱了一首跑调到仲聆都听不出来是什么曲子的歌。
最后仲聆是从歌词中勉强分辨出来, 他唱的是什么。
那居然是仲聆忘记的下半阕歌词。
班青就这样, 出乎意料的唱了出来。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
未见君子, 我心伤悲。
亦既见止, 亦既觏止,
我心则夷。”
这让仲聆感到非常意外。
班青走调走到江对面的唱完了, 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唱的对不对,我听你唱的那么好听, 就觉得我也应该做点什么。”
仲聆看他的眼神,和平常就不太一样了:“你知道我唱的意思?”
班青实话实说道:“我以前总听师父唱这曲子,问我师父的时候, 他只是笑着不说话。后来我又去问老计是什么意思?他说, 他说……”
班青说不下去了。
他能感觉到, 娘子是对他越来越好,也越来越上心了,可是仲聆,是不是只是碰巧选了这首歌?
毕竟,青楼里也只有这些情爱的调子,仲聆也不太可能学到别的歌了。
但就算仲聆没有这个意思,他还是好开心。
他看着美得跟画一样的仲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特别想干点什么。
于是他勇敢的冲了上去,在仲聆脸上吧唧了一口,转身就跑。
仲聆:“!”
他没跑成,被仲聆手疾眼快的一把逮住了。
毕竟都是练家子,谁都不比谁反应慢。
然后仲聆把他拎了过来。
班青以为自己做出这样唐突美人的举动,会被仲聆拎过来,教训的打上几下。
可是他现在与仲聆相处时间久了,也不像以前那么小心了,无师自通了很多东西。
班青可怜兮兮道:“不要打我。”
仲聆结巴道:“谁、谁说我要打你了?”
仲聆把他弄到自己身边,看了他故作可怜的小表情一会,捧住他的脸,也呱唧一下,咬了他的脸一口。
班青:“??”
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
班青还在发呆,仲聆已经拔腿就跑,也说不好他俩谁更怂一点。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班青立刻追了出去。
那一天,西山下村子里的人,都围观了一场好戏。
仲聆脚下生风的在前面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向淡定稳重的人居然红了脸,映着白雪,颇有几分人面桃花的画中意境。
而他们大当家班青,就追在仲聆后面跑,还一边跑一边喊:“仲聆!等等我!再来一下,在我另一边脸上再来一下!”
正在清点年货的计夫子闻声抬头,对这两人投以了鄙视的目光。
他旁边正在帮忙的兄弟,好奇的问:“他俩这是在干什么?”
计夫子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俩大傻子,管他们做什么?”
这两个大傻子齐齐掉进雪堆里,爬出来的时候,把旁边鸡窝里的鸡都给吓飞了,一阵鸡飞蛋打。
俩人刚摆脱了一身鸡毛,就被闻声赶来的辣鸡飞身一扑,给重新按回了雪堆里。
班青嘻嘻哈哈的爬了出来,拉着一直笑着的仲聆,带着自己的狗,快活的回了自己的小窝。
石楠村的日子平静又幸福,吵吵闹闹的,很快就到了过年这一天。
白天的时候村子里组织了表演,搭了个台子,上去的有表演杂耍的兄弟,有唱歌跳舞的姑娘。
大家放着鞭炮,唱歌喝酒,就这样玩到了天黑。
晚上的时候,班青、仲聆、计夫子、胖丫,和几个落单的年轻人凑成一团,一起在胖丫家守岁迎新。
班青今天的衣服是仲聆亲自选的,打扮之后十分神气,果然比以往几年都帅气许多。
仲聆穿了一身红,连发绳都用了红色。他一上街,大姑娘小媳妇都在看他,就连计夫子看到都给吓了一跳,别过头念叨了一句“公狐狸精”。
胖丫家的地方大,不像班青那屋子坐不了几个人,她家里平常就有给兄弟们吃饭的桌椅,此时来过年的年轻人都坐得下。
胖丫和胖子的屋子里,别的什么地方都可以进,只有胖丫的厨房,大家都知道,别人进去胖丫就会发飙。
而此时,她打开自己的厨房门,对着仲聆非常认真的说:“请。”
胖丫一把把想跟着仲聆冲进来的班青推了出去,傲然道:“我的厨房,你以为是谁都能进的?”
看着娘子带着笑意的脸消失在门的另一边,班青垂头丧气的坐了回去。
他突然察觉,去年胖丫对自己,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唉……谁叫娘子太受欢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