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歌轻轻推开别墅的门:“我回来了。”
秋姐赶紧迎上来,替她脱去外套:“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老爷很担心呢。”
以歌吐吐舌头,微笑着说:“秋姐,爸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每天都这个时候吗?”
秋姐叹了一口气,说:“小姐,不是我说你,你不该这么任性,也不让大林开车去接你。老爷天天都很担心你,只是他怕你不高兴,不说罢了。”
听到“任性”这个词,以歌忍不住又轻轻咬住了下唇。
父亲在事情发生以后,对自己越发关爱和体贴,千依百顺的,连重话也没有说过一句。当她提出去打工时,父亲虽然惊讶,仍然没有不顺从她的意思。
自己,原本就是个任性的孩子……任性……
她悄悄换了鞋,柔暖的睡鞋踏在木制的楼梯上,轻软无声。
她让爸爸担心了,她要去告诉爸爸,其实没关系的,她会让爸爸放心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性自大、要风要雨的舒以歌了。
难道,她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走到父亲的屋子前,轻轻抬起手,正准备敲门,忽然听见了父亲低低的声音。
“非常感谢您,虽然没有起色,但是我也明白您尽了力了,您是我们市最优秀的医生,我当然信得过您。我女儿很坚强的,她的手一定会康复的,谢谢您,我也觉得意志是最重要的……”
她微微一笑,父亲这半年来,到处寻医,总是安慰她说,她的右手恢复得非常好,但是要完全康复也需要时间,可是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她早就心灰意冷,不做它想了。可是她不想让父亲难受,于是,每天仍坚持做着复健练习,喝着苦药,再难也咬着牙,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任性的女孩,她已经伤了一个最爱的人的心,她不要让亲人再为她伤心。
她定了定神,听父亲已经向医生道了晚安,挂上电话,才举起左手,轻轻敲了敲门。
“爸爸!”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吃饭了,我们一起下去好不好?”
餐桌上,以歌拿着银叉和银刀低头吃着饭。
“歌儿。”父亲慈爱地看着她,说:“今天我让秋姐做了你最爱吃的法国菜,有肥鹅肝、鱼子酱,还有松露,来,多吃一点。”
肥鹅肝、鱼子酱、松露是世界齐名的三大美食珍品,是法国的传统名菜,难得秋姐把它们全部烹制出来,以完美的技艺呈现在宽大的餐桌上,看着就赏心悦目。
以歌抬头,笑道:“谢谢爸爸。”
父亲在外面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地产商,只要一句话,本市的地产市场也会摇上一摇,沉默冷峻不爱说话,很有企业家不怒自威的魅力与风度。可是在家里,他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慈父,这是以歌从小最为自豪的。
而自己骄傲任性的性子,也是慈爱的父亲给惯出来的。
“歌儿,我今天跟医生通话了,他说你右手的情况很好,一定要坚持做复健啊。”父亲想起了什么,嘱咐她说。
她低头吃了一口肥鹅肝,细腻柔软,香醇可口,不禁赞道:“秋姐做的法国菜太好吃了,百吃不厌呢。”当然,秋姐最拿手的还是中国菜,只是偶尔在外国菜上小露一手,却已经让人无法不惊艳了。
“歌儿!”父亲担心地看着她。
她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爸爸,放心吧,我也相信我的右手一定会恢复的。我可是您的女儿,我不会丢您的脸,我怎么都不会放弃的。”
父亲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说:“歌儿,这我就放心了。不愧是我舒连方的女儿!”
她咬着牙做着右手的复健,额上又爬满了细密的汗珠。
秋姐担心地看着她,却一直没有走过来,不停地看着客厅里的大石英锺,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以歌就可以休息了。时间过得真慢……
她的右手钻心地痛。
秋姐怜悯地看着倔强地咬着嘴唇的小姐。即使在复健之时,她仍然用长袖遮挡着手臂,不让自己脆弱的一面让任何人看见。
小姐原本是多么骄傲多么快乐的一个人啊,自从半年前的那件事情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真正开心地笑过了。
秋姐心疼地看看时间,还有一刻钟,便转身悄悄地走了出去。
终于……终于熬过来了。
她低低喘着气,取出放在旁边的紫色手帕,轻轻擦着汗水。
“小姐!”她转身,是秋姐,正疼爱地看着她。
“去洗个澡吧。水我已经给你放好了。”
她怔了怔,微微笑道:“谢谢秋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