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最多就摸摸手摸摸腹肌什么的,你一个男的还能被占便宜不成?”经纪人见糖衣炮弹不管用,又用上了威胁的,“你不去也别想在咱们公司待了!你现在收拾床铺立刻给我滚,我喊其亭去,其亭眉清目秀的说不准更讨人喜欢!”
就在经纪人的手碰到铁门时,江堰扯住了,他收紧手,“我去。”
舅妈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如果真的能凑够钱,他这破自尊算什么?
经纪人难得地开车送了他,从头叮嘱到尾,让他谄媚一点,低头能当饭吃。
宜宁的老总,都老总了,肯定不年轻,是年过半百的啤酒肚老男人还是穿着富贵头发卷曲的阿姨。
到达目的地,江堰下了车,他抬头看了看气派的几个大字——御庭大酒店,停车场清一色的豪车,经纪人那一辆溅满了泥的面包车格格不入。进了酒店大堂更是,来往的人精心打扮,鄙夷地看着四处张望的他们,就像看一条乡下来的狗。
当江堰身处在嘈杂的闹市、脏差的出租屋、拥挤的公交,他并没有感觉出自己的不同,可现在被胭脂和香水包裹着,他反而不自在地蜷起自己的手指
前台一听他们的来意就懂了,亲自到电梯里刷卡,“只能这位先生进。”
经纪人善解人意地从电梯里出来,还对江堰眨了眨眼。
江堰踩着的地毯柔软厚实,比写字楼还宽的走廊上摆着一个巨大的喷泉,里面还养着不知名的锦鲤,金灿灿的。
他拿着那张质感无比好的卡打开房门,房间中央摆着一张kingsize床,江堰觉得不对劲,可箭在弦上,他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一路上,江堰想了很多种情况,却万万没想到这一种:他坐在诺大的床上,看到白天那个漂亮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漂亮男人脱掉那件卡其西装外套,看也没看他一眼,只问:“洗澡了吗?”
江堰站起来,只眼睁睁看着,“……洗了。”在宿舍洗了。
男人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白衬衫外边还有件西装马甲,将瘦削的腰身束缚得越发完美。他今天谈成了一笔生意,心情不错,以至于话都说多了一点,“过来,站到我面前,把衣服脱了。”
江堰僵硬地停了几秒,之后站定在男人面前,一把把衣服掀了,露出精壮年轻的身体。
男人的视线仿佛扇动翅膀的蝴蝶,看到哪里江堰的哪里就一阵麻,还带着痒。
江堰站着,男人坐着,他只垂眼就能看到男人的脸,应该是挺满意的表情。
外边闷热的水汽全被玻璃隔绝在外,凉爽的空调吹着江堰的后背。他忍着,又忍无可忍地抓住男人勾他裤腰的手指,“等等,你……不是喝酒的吗?”
男人说:“你想喝酒?”
江堰道:“不是,你不记得我了吗?”
男人笑了一声,“小朋友,这个开场白太俗了。”
“没有,”江堰觉得尴尬,“今天中午铭嘉商场,你帮我们要回了钱。”
男人收回手,后背重新靠回沙发上,他打量了江堰好一会,才像是终于有了点印象,“我之前同那个经理有瓜葛。”
言外之意并没有帮你们,只是单纯看那人不爽。
至于这个人被送到他的床上……男人想起来了,是因为他看了江堰那门帘般的刘海几眼吧,他当时心里想这还是个非主流团。
江堰啊了一声,越发尴尬了,到头来是自作多情了,人家压根不记得,刚成年的小男孩窘迫得能钻床底下去,“所以并不是喝酒,是、卖身对吗?”
卖身,很古老的词汇,男人无言地看着他。
“对不起,”江堰如芒在背,“我不做了。”
安静。
纯纯遛人,不愿意当时就直接拒绝,而不是箭在弦上了来一句轻飘飘的“我不做了”。
男人的嘴角在那一瞬变平,再好的心情也没了,再加上他本就是脾气不好的人,他仰头,轻轻地“啊”了一声:“总有不长眼的东西来坏我的兴致。”
男人在心目中温文尔雅的形象一下破裂,江堰有一瞬的错愕。
男人轻提皮鞋,在他那处碾了碾,“欲拒还迎这套我快尝吐了,不要让我说多一遍。”
奇艺的触感让江堰慌忙退后一步,他看着地板,佯装镇定道:“你自己乱想,龌龊的是……”
“啪。”江堰侧过头去,几秒后,脸上燃起火辣辣的疼。倒没有多痛,痛得是被打之后涌上来的不可置信和屈辱。
“你是什么东西敢说我?”男人说,“滚出去。”
江堰握紧了拳头,半晌,又松开,狼狈地捡起地上皱巴巴的T恤套回,手握上门把手时,裤兜的小灵通响了。
舅妈的声音很大,房间一下变得聒噪,“雁啊你哪来的钱啊?医生刚和我说钱交齐了!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江堰猛地停住了脚步。
“再喊个人过来,半小时内。”男人也在打电话,皱着眉满脸写着心情很差,又被江堰的小灵通吵到,眼神赤裸裸地让他快滚。
江堰顾不得礼仪,道:“你帮我给了医疗费?”要不是他声音偏低,此刻说不准都破音了。
男人怔了下,也明白了,脸色沉下来,张口就训电话那边的秘书,“今晚都没过,就开始自作主张地替我付报酬了?”
江堰定定地站在门口,有些失神。
男人冷笑:“收回那……”
“不!不要,”江堰冲过来抓住顾商的手腕,耳朵尖一下涨红了,是羞耻,是窘迫,是自暴自弃,“我做,我可以做。”
他逼着自己将话说出来:“我会做好的,我很需要这笔钱。”
男人毫无温度地盯着:“我不想了。”
可男人说完后这句话后,没有斩钉截铁地让那人收回钱,也没有挂断电话。
江堰觉得自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男人是想看自己为了那笔钱能做到什么程度———他喉结滑了滑,缓慢蹲下来,然后低头,将嘴唇贴到男人的膝盖上。
男人勾起嘴角,慢悠悠地抬了抬小腿。
恶劣的性格。
江堰敛去眼底的情绪,身体俯得越发下,亲了亲男人的皮鞋尖。
“您教我,”他梗着脖子,称呼都变了,又硬生生补充了句,“可以吗?”
这是什么敷衍人的小把戏,男人笑了,他并没有改变心意,朝电话那边的人开口,“收……”
“您,”江堰盯着桌子上那杯水,瘦削的下颌线绷得死紧,他难以启齿道,“你不喜欢处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