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被“哗啦”一声拉开,屋内顷刻间日光灼目。
碧盟翻了个身,艰难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父亲冯暮非已经坐在他的床边。
“盟儿,醒醒了。你表哥下午会来作客。”
碧盟侧个身,头昏沉沉的,是昨夜同露露纠缠了太久,现在还在补觉。
“又不是外人。”碧盟咕哝一句,似乎也没再拿冯暮非当外人拒之千里。
冯暮非推推碧盟问:“昨夜去哪里了?凌晨才回来,爸爸和你妈妈等了你一夜。”
“这也需要向您禀告吗?碧盟不是六岁的小孩子。”碧盟随口嫌恶的说。
冯暮非试探问:“又去见那个女人了?盟儿,爸爸不是想干涉你交女朋友,人不风流枉少年,现在的富家子弟游戏花丛的数不胜数,你倒是以你们那位风流大少胡副司令马首是瞻了。只是什么女人你不好去碰,偏同这露露揪扯不清?盟儿,爸爸比你在大千世界里见得多,毕竟多活过这些年。露露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女人很复杂,你最好和她断掉。”
碧盟翻坐起身,靠在床边,听了父亲说完,刚要开口,冯太太敲门进来。
“老冯,你怎么还是耐不住这性子来叫醒盟盟?他要睡,就让他好好睡一觉。”
“妈妈,碧盟醒了。”碧盟腼腆的笑了说,身上穿了件蓝白相间的细碎格布睡衣,宽松的带着褶皱,往日那份狂狷不羁收敛了许多。
冯暮非仍不死心的劝说:“盟儿,这女人在西京把一帮中央大员都玩于股掌之间,更何况你?”
“我们这些小蟑螂的经历,您当然不会懂。”碧盟想解释,又放弃了尝试,望了一眼冯太太,又看了冯暮非开诚布公的说:“爸爸,妈妈,您二老如果想接受碧盟,就要接受碧盟的一切,碧盟的过去,碧盟所有不风光的经历和身世。同样,还有碧盟选择的女人。碧盟彻底想过,想结婚成家了,这么多年没曾给过她什么,一个妻子的名份总还是能给她的。”
一句话比扔颗炸弹还震惊,冯暮非夫妇面面相觑。
“盟儿,你这个决定太草率,婚姻大事,虽然民主时代不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还是要从长计议,这有关你一生的幸福。”冯夫人语重心长的劝说。
碧盟眼帘一掀,不耐烦的回敬:“碧盟心意已决,想下个月就挑个日子和露露去教堂,所以才来听二老的意见。”
“你这是听父母的意见吗?你这是通知我们你的决定!”冯暮非终于压抑不住怒火迸发出来。
“老冯!”冯夫人责怪的说。
碧盟嘴角挑起嘲讽的笑意道:“若是几个月前,怕是碧盟就是娶了她,都找不到该去通知的亲人呢。”
冯暮非面部一阵剧烈的抽搐,紧攥的拳头才抡起就被夫人眼疾手快的一把拦住:“老冯,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学会动粗了?这个头开得真不好,你和盟盟好好说,不是那天对我发誓说不再打盟盟了吗?”
一场毫无结果的谈话,冯暮非被夫人推出了碧盟的卧房。
汉威随了大哥来到冯暮非在北平西山的一座别墅。
两层高的乳白色小楼,宽阔的大厅琉璃砖铺地,镂花的七彩玻璃玲珑剔透,斑驳的阳光透过窗洒进来,在布艺沙发上投上色彩斑斓的炫彩。每个角落的装修布置都透着主人的格调品味,一支插花,一个凳子的摆设都别具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