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大饭店的酒吧里,靠窗临河的卡座里,坐着胡子卿、张继组、荀晓风和杨汉辰。
子卿夹着支雪茄,靠在沙发背望着河道里一艘艘挂着串串红灯笼的妓船拉着客在河道里穿梭往来,船头坐着鸦鬓红袖弹琵琶的妙龄女子浅唱低吟,一点也不觉得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纷扰。
隔壁不远的一个座位,一位客人同一位陪酒女郎争执吵嚷起来,那女人尖着嗓子喊:“当你是谁?没钱也来寻老娘的开心!当你是那花花少帅胡孝彦呢,老爹留下万贯家财,小鬼子打到家门口还从女人被窝里逃出来提着裤子逃到北平!”
胡子卿刚要捶桌子站起,却被汉辰一把拦住,兄弟二人的手腕紧紧地较力片刻,汉辰低声说:“伙计,犯不着!”
直到那陪酒女郎和那男人打闹着走远,汉辰才松开子卿说:“我是心疼你,这种人你要想是打,就去我家门口打吧。我家门口那个自称是满清打江山的睿王爷多尔衮后人的那五爷,天天也在跳着脚骂你,骂得比这个难听。”
“哪里来的个那五爷?住小杨你家邻居?”张继组纳罕地问。
汉辰瞥了眼子卿点头说:“邻居,十年要有了,从北平搬来的。天天坐在杨公馆门口,喊着他家祖宗如何风光,满汉全席如何奢侈铺张。”
又扫了一眼满眼疑惑的晓风和张继组补充说:“只是他每天守在杨家门口讨些残羹冷炙,或者在狗食盆里抢些食物。起初威儿还可怜他,同我吵闹了从厨房里拿了新鲜的食物周济他,我不许,还为这个打过小弟威儿。因为这那五爷是自己吃喝嫖赌败了家,这种人,不自救求谁能救他!还哗众取宠地大骂子卿丢了东三省是败家子,荒唐可笑。再看看刚才那妓|女嫖客,他们的爱国之心你怎么去信?真若是中日宣战,他们中除去动动嘴皮子说几句风凉话,这种醉生梦死的人能出多少力?当然,或许有那份心,还有良知。只可惜他平日不自爱的醉生梦死间,就把这个国家不知不觉中推向了危亡。”
胡子卿站起身,转身离开。
张继组喊了声:“伙计,你怎么了!”,就要去拉劝子卿,被汉辰拦住:“由他去,他是该清醒清醒!东北失守,子卿他罪无可恕!”
“伙计,这话谁都能说,你怎么能落井下石?”张继组急恼道。
“没人救得了他,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汉辰望着子卿远去的背影,看着那背影从视线中消失。
汉辰回到招待所,给家中的妻子玉凝去了个电话,听说小弟已经睡了,就没有再让玉凝去叫醒小弟。
放下电话,冲了个澡,舒缓一下疲惫的神经,汉辰换了一身蓝色的毛巾睡衣出来擦着头,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门被撞开,胡子卿进来,手里提了半瓶洋酒,身子向后一靠,就把正欲跟进们的副官拍在了门外。
汉辰看着子卿,面无表情的走近他,从他错身而过,将门开了道缝对外面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又撞上门对子卿说:“不是住在老头子家吗?怎么没回去,反而出去买醉了?”
子卿揉揉发痛的头,趔趄着奔向沙发将自己扔在了上面,痛苦的揉了头说:“想静静,闭嘴!别聒噪了!”
“起来!”汉辰一把揪了子卿起来,往浴室里推,子卿半醉半醒间同汉辰推搡着骂:“别闹!你烦人不烦人!”
汉辰揪了子卿到浴室,扯过喷头就淋下,子卿同他在浴室里踢打,疯狂的反抗骂道:“你疯了!你也来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