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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一言不发的将她抱起来。

淡薄的薄荷香气,混合着烟味——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味道。而如今蓦然躺进这个熟悉的怀抱,她却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直觉地反应,却是惧怕。

陈绥宁的动作很生硬,抱着她大步的走向车子,拉开后座,重重的将她扔了进去,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座,踩下了油门。

开了几分钟之后,车子停了下来,他径直下了车,丢下她一个人在后座躺着。

车子一停一顿,佳南只觉得胃里又是翻天覆地的一阵搅动。

她强撑着坐起来,拉开车门,只来得及将车门打开,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最后一滴酸臭的污秽物溅上了一双深棕色的皮鞋,她有些仓惶的抬头,看到陈绥宁面无表情的脸——他将一瓶水和一盒药仍在她身上,毫不掩饰的带着嘲讽和厌恶说:“许佳南,你真令我惊讶。怎么,这点酒量还想当交际花?”

佳南只觉得难堪,她的双手颤抖着,想要去拧开矿泉水瓶,却怎么也用不上力。而陈绥宁只是淡漠地看着,并没有要伸手帮忙的意思。

或许是解酒的药吧……佳南有些绝望的想,于是扔开了水瓶,胡乱拿了两粒,扔进嘴裏,努力地吞咽下去。喉咙间没有丝毫润滑,想在灼烧一样,药片卡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苦味泛开来,佳南呛得说不出话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一言不发,嘴角却始终带了一丝冷笑,直到上车重新发动汽车。

“你住哪里?”他淡淡的问她。

佳南报了地址。

很近,眨眼就到了。

她颤颤巍巍的去拉开车门,而陈绥宁比她快了一步,看着她下车,然后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

与其说是拉,不如说是拖。直到踉踉跄跄的进了电梯,他才放开她,任她慢慢蹲下去。

“几楼?”

“17.”

公寓门口的电子锁让陈绥宁顿了顿,他退开了半步,望向她,等着她摁下密码。

佳南的手指刚伸出去,却顿住了,她有些焦灼不安的望向陈绥宁,低声说:“送我到这裏就行了——”

陈绥宁微微扬起眉梢,那双狭长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波澜,他也没有纠正她的话,只是洞察一切般笑了笑,然后拨开了她的手,径直摁下一串密码。

滴的一声,门打开了。

他笑得愈发讽刺,那种目光刺得佳南羞愧得想要死去,她踉跄着推开他,走了进去。

陈绥宁站在门口,既不说要进去,却也没有离开,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身后的目光刺得人无处遁形,佳南逃一般地冲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找到了冰水壶。

倒水时,几乎洒了一大半出来。佳南一口气将整被喝完,放下杯子,一转身,陈绥宁已经站在她身后。他们的距离这样近,她几乎能察觉到自己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

陈绥宁俯视着她,忽然伸手,牢牢地扣住她的下颌,固定住,不让她往后退缩,薄唇轻柔至极地在她眉间一触——那仿佛是个吻,又或许什么都不是。

“有件事忘记提醒你——你酒量一直不好,以前是有我挡着,至于现在……”她怔怔地表情让陈绥宁忍不住一笑,“不想早死的话,以后出来应酬,少碰酒杯。”

“我知道了。”她艰难地说,又悄悄地将身子往流理台处挪了挪,踌躇着要不要说一句谢谢。

他将她的动作尽收在眼底,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不用谢我——我说过了,许佳南,我只是不想你死。”

她依旧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还是带着迷惘。

“密码没改,宝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一直忘不了我?”他伸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似笑非笑:“那正好,我也……还没玩腻你。”

身后的冷水玻璃壶被碰到了,哐啷一声,碎成了几片。她嘴唇煞白地看着他,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他总是有办法,说出这样令她觉得羞辱到极致的话。

可那个密码……她无法反驳。

“早些休息吧。”他拍拍她的脸颊,浅浅笑了笑,“从荷兰到现在,你欠我不少了——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