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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踏下油门,望了眼后视镜:“我只要结果。”

回到住处,佳南在客厅坐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发现,属于别人的痕迹,都已经被清理干净。饭菜早就准备好,照例是有利于她身体複原的。只是她一直以来胃口都不好,喝了碗汤,便去午睡。

刚刚躺下去,佳南便觉得床的一侧微微凹陷下去,身体立刻僵硬住,她半坐起来,问:“你干什么?”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看到她小刺猬一般警惕,目光柔和。摁下窗帘遥控,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他带了笑意:“没什么,睡吧。”

佳南翻了个身,没再说话。

黯淡的光线之中,客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佳南暗暗松了口气。果然,陈绥宁替她拉了拉被子,很快就出去了。

这间公寓在沉寂了数月之后,重新有人入住。家政十分细心的在桌上插了一束粉色的康乃馨,陈绥宁微微俯身,拿手指拨弄着,一边听着电话。

“……是,我已经这样说了。但是明天,他们无论如何要见你。”秘书的声音显然有些焦头烂额,“董事们的意见是,柏总主持的研发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如果比对手晚一步出成果,之前的巨额投入就成泡影了。他们希望你在资金链短缺的情况下,慎重考虑收购的事。”

陈绥宁的声音微微有些不悦:“我不需要你再重复一遍目前的形势。”

那边噤声:“好的。”

“这些董事的名单你发过来,我会处理。”指间那支淡粉色的花弹回原位,陈绥宁慢慢的说,“另外,收购的事还是照我说的去办。”

佳南在医院的时候,无论室内多么暖和,早上醒过来,脚都是冰凉的。然而这一觉,却睡得异常温暖。她轻轻挪了挪腿,触觉温热,再动了动,才知道自己一直将双脚贴着陈绥宁的腿部,而身子一直蜷在他怀里——他只是将手松松放在她腰上,大约是怕她被压到。这样的姿势,想来并不十分好过。

佳南睡意还很浓,拳头抵在他的胸口,喃喃说了句:“走开。”

他轻笑,胸口微颤,抚在她后背的手却动了动,索性将她贴近自己身体:“差不多起来了,晚饭想吃什么?”

佳南皱了眉不说话,只是翻过身。

陈绥宁亦没有再吵她,手放在她小腹的地方,触上去,不经意有浅浅一道凸起。他低头,薄唇擦过她单薄的肩胛,炽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后颈。

佳南闭着眼睛,过了许久,黑暗之中声音有些迷惘:“我做了好多梦。”

他抱紧她,像是抚慰做了噩梦的孩子:“梦见什么?”

“又好像不是梦……”她顿了顿,睁开眼睛,却触不到一丝光线,是很多很多忘不掉的往事。

忘不掉他那次“结婚”,她腹痛难忍,躺在车子里求他,最终失去了那个孩子。

忘不掉在荷兰,细雨火山灰中,她站在门口等他,足足三四个小时,直到发丝皆尽湿透,他才让她进门。她卑躬屈膝,他却极尽淡漠:“跟着我的女人这么多,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忘不掉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尽自己初入职场的狼狈,一次次肆意轻薄。

忘不掉他以父亲为把柄,病房外那样不堪的,她咬着牙忍受,委曲求全。

……

一幕幕快速掠过,异常清晰。

这就是她曾经付出了一切去爱的男人。

许佳南忽然无声地微笑,低低的说:“过去的那些……我全忘不掉,怎么办?”

她的腰肢忽然被他扣住,身子被强迫翻了个身,面对着身后的男人。她能隐约看到他挺直的鼻梁,狭长的眼睛,熟悉又陌生。

鼻尖是独属他的气味,而他的胸口温热,肌理匀称,佳南凝视半晌,忽然低下头,冷不防一口咬住他脖子。

仿佛是绝望的小兽,最后的挣扎,死命的不愿松开。

尖锐的痛感蔓延开,终至麻木。可这一刻,陈绥宁却几乎只注意到这个怀抱,充盈,满足。

一年多的时间,他在苦苦寻觅一些东西而不得的时候,独独忘记了这一处。

就这样吧……心底那堵厚重的墙轰然塌落,他罔视颈边的疼痛,却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颌。

黑暗中,年轻男人的视线无比精准的找到她的眼睛,下了决心,一字一句的说:“忘不掉么?那正好——”

“许佳南,留在我身边,从现在起,竭尽所能的……向我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