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1 / 2)

半夜里多晴起夜,看见母亲抱着暖水袋坐在沙发上,多澜正在翻药箱。

纪妈妈有老胃病,她工作量大吃饭总是没规律,以前还能仗着年轻死扛着,上了年纪就扛不住了。母亲最近的口头禅从“出门注意看红绿灯,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变成“要按时吃饭,否则你妈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颇有革命先驱为后辈子孙英勇捐躯的姿态。

母亲的恐吓对多晴来说,还是有威慑力的。

她那个金枝玉叶的主顾,如果被她养出个胃出血来,怕真的要以死谢天下。可是付云倾好像并没有很在意嘴巴里吃的是什么,连着吃了两天的方便面后,连眉毛都没皱过一下。让多晴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根本没有味觉。

多晴洗好碗,胆战心惊地坐在沙发上瞅着那个坐在工作台前垂首画画的男人。

他的头发长得有点长了,用皮筋随意松散地扎来脑后,几缕头发散在耳边,银边的眼镜架在挺直的鼻梁上帅得很邪气。再仔细看半晌,发现那男人在思考时会习惯性用食指摩挲着嘴唇。指节修长分明,衬着粉唇,分外性感。

等多晴回过神来,发现男人也在盯着自己,微微眯着眼,不声不响地打量。

她又吐了吐舌头,挠了挠头,带着傻傻的孩子气。

“看什么?”

“太无聊了。”多晴伸个懒腰,大着胆子,“能不能给我点事做,嗯,打扫屋子也行。”

钟点工阿姨每天上午准时来敲门,绝对是专业素养,一丝不苟,连衞生间的马桶的水都能用来煮咖啡了。女孩的手细嫩洁白,指甲泛着健康的嫩粉,怕是在家里连碗都没洗过。现在的女孩子都娇生惯养,你能指望她们做什么呢。

付云倾兴味盎然地笑:“你觉得这个屋子哪里还需要打扫?”

“要不我帮你上色吧,或者有什么指定的部分,我应该可以做。”

不知道是不是付云倾的错觉,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子漆黑的眼突然闪闪发亮。本来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换成:“那好,不要给我添乱就好。”

这句话在两个小时以后彻底推翻,纪多晴不是多高的个子,看起来不安分,也不是多靠谱,做起事情来却是很泼辣,色彩拿捏得刚好,不焦不躁的性子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细算起来他们也相处了一周多,可是说过的话却不超过五十句,机灵和安静两种迥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出奇的融洽。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随时差遣,存在感弱却又无处不在的人。

所以付云倾觉得很舒服。

付云倾抓着画稿的沉默让多晴很是紧张:“啊,不行吗……我可以重新来……可是我觉得不错啊……”

纪多晴脑子里正想着糟蹋大师的画稿会不会被祝平安掐死之类,没想到那男人不阴不阳的表情却骤然阳光普照,从未见过的整齐细碎的牙齿露出来:“挺能干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