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朝暮思星辰(1 / 2)

陆星辰眨眨眼,抬起下巴。

蒋泽岩走到她面前,抬腿勾过椅子坐下,他敞着腿,坐姿不羁。手指从佩戴的枪上划过,落到桌面上。

他漆黑的眼盯着陆星辰,陆星辰没动。

蒋泽岩拉着椅子靠近,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声响,他的膝盖碰到了陆星辰。陆星辰细长漂亮的手指间香烟燃烧着,白色烟雾袅袅。

漫长的沉默,陆星辰先憋不住,她把烟按灭,倾身靠近蒋泽岩,“蒋队。”

陆星辰红艳的唇近在咫尺,蒋泽岩喉咙发干,他抬手碰到陆星辰的头发,陆星辰散着头发,慵懒而性感。

拇指落在她的脸上,很轻的擦过她的脸,他的手指粗糙,陆星辰偏了下头想避开,蒋泽岩捧住陆星辰的脸就吻了下去。

陆星辰闭上眼,接受了这个吻,蒋泽岩吻的缠绵令人窒息,陆星辰情动勾住他的脖子。许久后才分开,陆星辰趴在蒋泽岩的肩膀上,“徐医生怎么样?”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不是埃博拉。”

陆星辰想说什么,但总觉得哪句话都不合适。

“什么时候走?”

蒋泽岩的手指已经滑下去落到陆星辰的腰上,闻言抬起手腕,“五分钟。”

陆星辰想咬死他,磨了磨牙,嘴唇碰过蒋泽岩的脖子肌肤,咬牙,“我恨你。”

蒋泽岩笑声低沉,把陆星辰搂进怀里。

“抱一会儿。”

陆星辰眷恋蒋泽岩身上的温度,按灭了烟,靠在蒋泽岩身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下午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他们的身上。

“星辰。”

“嗯?”

蒋泽岩握住陆星辰的手指,“晚上我过来。”

陆星辰抬眸,蒋泽岩松开她站起来,“该走了。”

操,这人是台风。

“嗯。”

蒋泽岩站直,深深看了陆星辰一眼,转身走向门口。

门阖上发出声音,陆星辰按了按眉心,随即扬起了笑。

她难得空闲,晚上和曹杰钱旭凑一块喝酒,喝到微醺。陆星辰似乎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低沉有力,她说道,“我先去睡了,你们继续。”

从曹杰的房间出来,陆星辰揉了揉脸,看到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人。高大笔直,如同沉静的乔木,静静伫立。

陆星辰走过去打开门,他就把陆星辰卷到了怀里。

门阖上,房间内一片漆黑,蒋泽岩吻着陆星辰,吻到她窒息。陆星辰喝了一点酒,情绪很兴奋。

她啃着蒋泽岩的脖子,伸手解他的衣服。

两人都没有说话,蒋泽岩脱掉外套扔到椅子上,猛的抱起陆星辰放到桌子上,他结实有力的手臂圈着陆星辰。

陆星辰喘息着,闭上眼。

“蒋泽岩?”

猫叫一般。

蒋泽岩一路吻下去,粗粝手指刮过陆星辰光滑的脊背,陆星辰战栗。

“星辰。”他的嗓音暗哑,叫着陆星辰的名字。

蛮横的闯入,陆星辰喘出急促的声音,蒋泽岩吻住她。

陆星辰几乎全部重量都压在蒋泽岩身上,她攀住蒋泽岩的脖子。疾风骤雨,粗枪重炮轰炸着她。

她觉得自己是疯了,蒋泽岩是毒,戒不掉的瘾。

从桌子做到床上,一直到结束。

陆星辰的灵魂都要随之飞了。

她枕着蒋泽岩的肩膀,缓了一会儿伸手取了一支烟点燃。烟压不下那个瘾,陆星辰把烟递到蒋泽岩嘴边,蒋泽岩咬住深吸一口,低头亲陆星辰,含着烟草味的唇温热。

干洌带着男性荷尔蒙气息,陆星辰回头和蒋泽岩交换了一个吻。

“晚上走么?”

“不走。”

陆星辰抬手把头发拉到前面,蒋泽岩弹落烟灰,手指擦过陆星辰的脸,“还想要么?”

“想。”陆星辰毫不避讳。

蒋泽岩身体里的火又冲了上来,他血气方刚的年纪,怀里又是挚爱。恨不得把命都给她,别说这些东西。陆星辰迷恋,他便能满足。

蒋泽岩翻身把陆星辰压到身下,伸手按灭了烟。

手落下去,嗓音沙哑,“舒服么?”

陆星辰吸一口凉气,身下陷入他手中。

半晌才说出话,“魂都没了。”

蒋泽岩低笑,亲陆星辰。

这女人要了他的命。

缠绵到后半夜,陆星辰先睡着。蒋泽岩打开灯坐着看她,他和陆星辰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他怕一眨眼天就亮了,他们就得分别。

陆星辰醒来的时候蒋泽岩在穿衣服,天蒙蒙亮。

陆星辰揉了揉眼,眯眼看他。

蒋泽岩在系皮带,回头沉邃轮廓映入视线,陆星辰咳嗽一声,说道,“走啊?”

“嗯。”蒋泽岩穿上衣,整理好走过来俯身亲在陆星辰的额头上,“得走了。”

陆星辰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他们是在夹缝里贪欢,很不名正言顺。

“注意安全。”

蒋泽岩直起身,说道,“你有照片么?”

“干什么?”

“给我一张。”

陆星辰伸出滑溜溜的手臂枕着,姿态慵懒,“没有,你拍一张来。”

蒋泽岩呼吸一窒,陆星辰长发散落,精致的眉眼含情带意,白皙的肌肤灼烧着他的眼。

蒋泽岩把被子拉上去盖住陆星辰,“你没其他的照片?”

“工作照。”陆星辰随手一指,“桌子上的工作证,你把照片拿走,我辞职了,公司的证件对我来说没用。”

蒋泽岩看她一眼,连工作证一块装进口袋,说道,“我走了。”

“再见。”

分别的时候说再见,也许很快就见了。

蒋泽岩走出去,房间恢复静谧,陆星辰有些困,但再睡不着。她坐起来走到窗户边看外面,这个城市暂时是安全的。

陆星辰拿出胸前挂的那半颗子弹,亲吻。

似乎亲的是蒋泽岩。

他们停留了一天,第三天去马里医院拍摄。

陆星辰整理了一背包的设备,下楼看到曹杰把一辆悍马开了过来,车身破旧,到处都是弹痕。但看起来特别扎实厚重,陆星辰把背包放进去,拍了拍车身,“哪弄的?”

“朋友送的,军用车。”

陆星辰拉开厚重的车门上去,说道,“真羡慕你有这么多朋友。”

曹杰大笑,钱旭上车,呦了一声,“这车装的跟坦克似的。”

陆星辰拿出唯有的一个相机调试着,钱旭伸手,“给我吧。”

陆星辰连背包给了钱旭。

陆星辰的拍摄技术不如钱旭,她主要是播音主持。

“拍完医院是难民营。”陆星辰翻着平板电脑,说道,“航拍的人到了么?”

“明天到。”

“后天出发。”陆星辰说,“苍鹰最近的目标在巴马科,注意力全在巴马科周边,我们可以用这个时间进入他们的腹地。”

“我也是这么想的。”

曹杰回头对上陆星辰的目光,两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目光,同时笑起来。“那就这么干了,设备买全,这回不能再半途而废。”

他们在马里医院遇到了比尔,比尔一身白袍,戴着西边框的眼镜,如果忽略他手臂上沾到的血迹,他精致的像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青年。

陆星辰拍了一张照片,才招手,“比尔医生。”

比尔抬眸看过来,点了点头。

陆星辰走到他面前,伸手,“你好。”

比尔的手指纤细,白到能看出血管,他摊手没跟陆星辰握手,“我刚搬过尸体。”

陆星辰收回了手,说道,“忙么?”

“还行。”比尔看向陆星辰手里的相机,说道,“采访么?”

陆星辰点头。“可以带个路么?”

比尔点头,看了看镜头,说道,“你们的节目什么时候能播放?我希望有人注意到西非的埃博拉,这不是好的兆头。”

陆星辰说,“我尽量把片子发出去。”

“谢谢。”

埃博拉死亡的人,必须立刻焚烧,但这裏的人信仰不同,他们不能认同焚烧。比尔医者之心多次和人发生冲突,埃博拉的数量越来越多,他打了报告上去,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目前为止,已经发现了七十二例,死亡了六十三人。”比尔说,“如果不做任何防护设施,数量还会增加,甚至难以控制。”

陆星辰和比尔一同往裏面走,比尔难得情绪激动,“埃博拉病毒强悍,不能再放任传播下去。”

医院有专门的埃博拉病区,陆星辰被要求穿上防护服进入拍摄。

刚要往裏面进,比尔说,“防护服不是百分百,尽量别碰触病人。”

钱旭说,“星辰,我进去吧。”

“我去。”陆星辰穿好衣服,伸手接过摄影机,说道,“我出来的时候你们不要碰我,摄影机不消毒之前不要碰。”

陆星辰和比尔两个人进入,陆星辰终于是看到病发中的埃博拉患者,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比尔说,“目前的医疗条件,我们还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案,他已经是末期,等待死亡。”

病人面目全非,恐怖异常。

陆星辰握着摄影机的手很紧,比尔带她进入了第二间病房,第二间病房的病人是中级阶段,身体皮肤溃烂,他眼神绝望躺在病床上,医生在给他打针。

病人忽然一跃而起扑向医生,比尔挡住陆星辰,喊道。“别碰他!”

病人已经扑到了比尔面前,带血的针头要戳过来。比尔手无缚鸡之力,陆星辰一把拉过比尔,抬脚就把人踹了出去。

陆星辰下脚准狠稳,那人摔回病床,医生冲上去把他的手脚绑住。比尔扶住陆星辰的肩膀,紧张道,“没事吧?”

陆星辰摇头,随即低头看到脚上扎的枕头,她伸手拔掉。比尔立刻拿走针头,说道,“先停止拍摄,我把你检查。”

应该是没扎进去,陆星辰没感觉到疼,说,“没事,继续。”

“立刻去检查。”比尔突然厉声吼道,“不要再耽误。”

陆星辰吓了一跳,病房里的其他医生也吓到了,陆星辰关掉摄影机,说道,“好。”

衣服消毒之后才脱掉,陆星辰脱掉鞋子说道,“没扎到。”

防护的鞋底很厚,并没有扎进去。

比尔检查之后发现没问题,才站起来,说道,“之前我们有个护士被埃博拉病患攻击,很快就发病离开,没有一点办法。”

陆星辰穿好自己的衣服,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比尔抬手揉了揉脸,陆星辰在旁边坐下,人来人往的医院。“每个人都惧怕死亡,他们在死亡的威胁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遇到过危险么?”

“很多。”比尔说道,“还继续么?”

“继续,麻烦你了。”

从埃博拉病区出去,曹杰迎了上来,说道,“没事吧?”

“没事。”

陆星辰把摄影机给钱旭,和比尔同行往其他病区走,他们去见了医院院长。拍摄了整整一天,快结束的时候,比尔突然说,“能不能再采访一个人?用你们一点时间。”

“谁?”

“一个护士。”比尔认真看着陆星辰,“她在中国有丈夫和孩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陆星辰点头,“好。”

援非的中国医生,二零一三年初随着医疗队到马里支援医疗,一周前得了怪病,突然晕厥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血液病,目前查不到导致原因,她这种情况不确定是不是存在传染性,暂时也不能回去。”比尔说,“最多还有两天时间。”

旁边一个医生递给比尔一张照片,比尔拿给陆星辰,说道,“这是她的照片。”

很清秀的一个女人。

他们进了最裏面的一间病房,天已经暗了下来。

换好衣服,陆星辰推开门进去,她先看到躺在病床上面目全非的女人,陆星辰一怔。

比尔说,“病症来势凶猛,和之前有些变化。”

女人已经浮肿,头发脱落,身上溃烂。

陆星辰抿了抿嘴唇,忽然很难过。

她睁开眼看到陆星辰,笑了起来,“你好。”

陆星辰走过去要碰她,女人缩回手,“别碰我,有传染性。”

陆星辰站在病床前,她很努力的坐起来,说道,“我可能回不去了,我想跟我的孩子说两句话。”

陆星辰很深的哽咽了一下,稳住声音,说道,“你说,镜头在这裏,我们会把这些发到国内,带给你的孩子。”

女人面向镜头,她整理衣服,很羞涩的笑了下,说道,“小宝,妈妈可能要先离开,我不能陪你长大了,你要乖乖的,听爸爸的话。”她说话很吃力,顿了会儿说道,“小宝,妈妈希望你能茁壮成长,成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她咳嗽,陆星辰看到她咳出了血,想上前比尔拉住她。

陆星辰强行止住脚步,女人又喊了她丈夫的名字,“抱歉,我没能如约回去。”

陆星辰戴着口罩和帽子,没人看到她的脸,她的泪滚了出来。

不到十分钟的拍摄,全场寂静无声。

她突然病发,比尔和几个医生上前,陆星辰退了出去。

钱旭扛着摄影机,吸了吸鼻子,狠狠骂了一声,“草!”

不知道该骂谁,不知道该责怪谁。

他们为了建设这片贫瘠之地,献出了生命。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全世界的家庭,他们放弃了自己的家庭,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陆星辰仰起头平息情绪,很长时间,她开口,声音低哑,“他们傻么?不怕死么?他们和我们每个人都一样,都是普通人。但他们为了信仰,为了国家,他们付出了生命。”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陆星辰抬起手行了个很标准的军礼,钱旭退后两步,拍摄陆星辰。陆星辰穿着防护服,站的笔直,手久久没有落下。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陆星辰洗完澡没有立刻睡去,她睡不着,闭上眼就是那个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医生。

陆星辰打开电脑,她点了一支烟开始剪视频。陆星辰要把医院采访的弄一个小特辑发出去,埃博拉传播如此迅猛,她要尽快把这段视频发出去,告诉世人,要重视这裏的疫情。

天蒙蒙亮,陆星辰把视频分成三份,一份发到国内陆骁那里。一份发给世界衞生组,还有一份,陆星辰发到国外一家知名的门户网上。

陆星辰发完新闻,她喝了一口水,靠在椅子上看窗外的朝阳,朝阳刺目,她抬手按在太阳穴上许久。放下手,又打给陆骁。

陆骁接的很快,悦耳嗓音落过来,“看到你采访的视频了,我已经联系央视时政部,视频最近会播放。”

“后面还有个单独采访的援非医生。”

“C电视台对你的视频很感兴趣,想买播放权,那段完全可以放在他们那边播放。”

陆星辰现在很缺钱,买设备找人什么都需要钱。

她抿了抿嘴唇,“那是一个援非医生的命,那个视频里淌着她的血,我不能拿她来赚钱。”陆星辰顿了顿,说道,“她的家人还等着她呢,她最多还有一天的时间。”

漫长的沉默,陆骁说,“我会安排,你放心吧。”

“麻烦了。”陆星辰低头把额头抵在桌子上,嗓音沙哑,“谢谢陆骁哥。”

“播放权卖么?”

“卖。”陆星辰说,“帮我卖贵点,我现在穷。”

“给你转了两百万,安保请好点,注意安全。”

“我的亲哥。”陆星辰瞬间精神了,坐起来道,“我该怎么感谢你?”

电话那头默了几秒,陆骁说,“要不以身相许?”

陆星辰笑出了声,“那不行,换个难度系数低的?”

“跪安吧。”陆骁说,“播放权卖出去,我抽两成。”

“行。”陆星辰说,“只要你看的上,全送给你都行。”

陆骁冷哼一声,“别跟我贫嘴,挂断了。”

“再见。”

陆星辰挂断电话回到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天已经大亮,她困的头晕,但闭上眼又睡不着。

趴了一会儿,陆星辰听到敲门声。

她坐起来看着门,迟疑几秒起身过去开门,刺目阳光照射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站在门口的蒋泽岩。

他一身凛冽军装,单手插兜靠在门边。陆星辰立刻回头去照镜子,她一夜没睡,现在应该像个瘾君子。

蒋泽岩进门把一瓶牛奶放在桌子上,皱眉环视房间。

陆星辰面色惨白,一身的烟味,屋子里也都是烟。设备摆了一桌子,一看就是整夜未睡。

陆星辰说,“我去洗把脸,你随便坐。”

蒋泽岩打开门散味,从口袋里摸出一袋面包放在桌子上,收走了陆星辰的烟灰缸。床上散落着稿子,蒋泽岩把稿子收起来装进箱子里。陆星辰一脸水走出来,说道,“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忙?”

“晚上要巡逻,有半天休息时间。”蒋泽岩嗓音低沉,他看到陆星辰墙角行李箱里散落的黑色内衣。手指擦了下裤缝,垂下去,说道,“给你带了吃的。”

陆星辰拉过椅子坐下,说道,“坐。”

蒋泽岩在对面坐下,他长腿敞开,一直跨到陆星辰面前。

陆星辰把头发扎起来,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她很久没吃面包了,“在哪里买的面包?”

“你吃就是了。”蒋泽岩拿过牛奶打给放到陆星辰面前。“怎么没睡?”

“忙。”陆星辰喝了口牛奶,有一点腥味,“昨天去医院拍摄,片子比较重要,得先把片子发出去。”

“没人帮你?”

“现在人手有限。”面包还不错,陆星辰咽下去,说道,“过几天就好了。”

陆星辰眼里有血丝,蒋泽岩看的心疼,伸手摸了摸陆星辰的头发,“什么时候走?”

“明天。”

蒋泽岩的手落在陆星辰的头发上,拇指刮过她柔软的发丝。

陆星辰把奶喝完,蒋泽岩猛的把陆星辰拉进怀里,他的下巴摩挲陆星辰的头顶。粗粝手指按在陆星辰纤细的腰肢上,很用力。

“陆星辰。”

“嗯?”

“如果是在国内,如果你是个普通人。”蒋泽岩低沉嗓音压抑着情绪,他闭上眼,想把陆星辰揉进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我一定不放你走。”

陆星辰笑出声,说道,“把门关上。”

蒋泽岩反手关上门,回身大步过来打横抱起陆星辰,两步跨到床前。昏暗的空间,他一双眼黑的慑人,凝视着陆星辰。

陆星辰抬手揽住蒋泽岩的脖子,扬了下巴,傲娇的像一只美丽的孔雀,“亲我。”

陆星辰差点被亲死在床上,孔雀战败,收起了羽毛。

蒋泽岩手指刮过陆星辰的头发,嗓音沉哑,“睡觉么?”

陆星辰翻身趴在蒋泽岩的胸膛上,细长手指划过蒋泽岩的肌肤,俯身呼吸落在蒋泽岩的耳朵上,“不想睡。”

人在身下,睡觉岂不是浪费时光。

“想做什么?嗯?”

“你说呢?”陆星辰轻笑,妖精似的。

蒋泽岩汹涌的吻落下。

哪有什么如果,如果在国内,他们可能根本不会交集,到死都不会认识。他们只有当下,今日有酒今日醉。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照亮了灰暗的空间。

蒋泽岩是个沉默的人,他话很少,在床上更是把实干精神体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结束,他从喉咙里溢出低沉声音。

这声儿把陆星辰听得半边身子都酥了,她闭上眼。片刻后蒋泽岩搂她入怀,粗糙的手指抚摸过陆星辰的脊背,“闭眼睡觉。”

陆星辰困倦,贴着蒋泽岩的脖颈上闭上眼,“蒋泽岩。”

她嗓音沙哑,手落下去。

蒋泽岩想拍掉陆星辰的手,陆星辰锲而不舍,又睁开眼,“不准拒绝。”

蒋泽岩皱眉,下巴抵在陆星辰的头顶,哑着嗓音,“别胡来,你该睡了。”

陆星辰就是胡来,她现在有一团情绪无处发泄。乱世之中,他们没有明天,他们的时间短促,稍纵即逝。

他们疯狂的抓住在一起的时光,贪婪的注视着彼此的容颜,看一眼少一眼。

战争,疾病,无处不在的死亡让陆星辰窒息。

蒋泽岩被陆星辰摸的有了感觉,翻身撑在陆星辰身上,黑眸凝视着她,“还想要?”

“不要。”陆星辰眯着眼睛笑,“累了。”

蒋泽岩磨牙,恨声道。“那摸什么?”

“就摸。”

蒋泽岩无力,躺回去忍着。

陆星辰的手在他身上点火,仍是不收敛。蒋泽岩闭上眼没几秒,直接起身翻过陆星辰按在床上就地正法。

“陆星辰!”他咬牙。

陆星辰趴在床上,笑出了声,“男人,你很不节制。”

节制他姥姥!

蒋泽岩被陆星辰撩拨疯了,鬼才节制。

操!

陆星辰差点死在床上,蒋泽岩才结束。这回陆星辰是真的困了,眼皮发硬。她趴在蒋泽岩的怀里,声音很低,“蒋泽岩。”

“嗯?”

“你会记得我么?”

蒋泽岩沉默。

陆星辰也不是要答案,她只是无人倾诉,无处发泄。“昨天我采访了一个中国护士,她传染上了疾病,没救。”

蒋泽岩顺着陆星辰的头发,陆星辰的头发柔软,让蒋泽岩的心也软了下去。他的心为这个女人软,他的身体为这个女人硬。

“她要死了。”陆星辰说,“来这裏的每个人,都是向死而生。”

蒋泽岩抱紧陆星辰,抬手盖在她的脸上,“闭眼睡觉,别想。”

“蒋泽岩。”

“我在。”

陆星辰说,“你一定要活着,听到了么?你不准死。”

陆星辰很快就睡着,蒋泽岩看着她,看了很久。他起床穿衣服,一件件穿上,蒋泽岩忽然转身半跪在床边拉起陆星辰的手把脸埋到她的手上。

这是他的女人。

陆星辰睡的沉,蒋泽岩嘴唇吻过她的手指,陆星辰都没醒。

“我走了。”他低声说,“你也要活着。”

蒋泽岩走出门见到了曹杰,曹杰在走廊的另一头抽烟。

“蒋队。”

蒋泽岩单手插兜,走了过去。

曹杰递给蒋泽岩一支烟,蒋泽岩点燃深吸一口,看向远处。

巴马科暂时的宁静,是为了迎接更大的灾难。

曹杰弹落烟灰,叹口气,说道,“明天走。”

蒋泽岩咬着烟眯眼眺望远处,半晌后垂下头,他哧的笑出声,“真他妈的——”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曹杰笑出了声,他把手肘压在窗户边缘,偏头看蒋泽岩,说道,“帮个忙。”

“什么?”

“弄掉苍鹰。”

蒋泽岩手上的烟灰被风吹散,他眯眼显出危险来,“你们想干什么?”

“弄掉苍鹰。”曹杰重复。

“你疯了?就凭你们几个人几把枪?”

“唯一的机会。”曹杰说,“陆星辰的命也在裏面,成了我保证她的安全送她回国。不成,我们全得死。”

蒋泽岩扔掉烟转身拎住曹杰按在墙上,枪口已经抵到曹杰的太阳穴上。

蒋泽岩手上用力,青筋暴起,目光阴戾。

“你自己去送命我不拦着,你敢碰陆星辰。”

曹杰摊手,笑道,“我是陆星辰请来的安保,我哪有那么的权利左右她?她的脾气你知道,她想做的事你拦不住。我只是在做一个安保该做的事,你也知道我们几个人几把枪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才想请你帮忙。”曹杰推开蒋泽岩的枪,说道,“蒋队,我也想全身而退。”

陆星辰醒来已是晚上,漆黑的房间,她摸了下身边。

凉的。

陆星辰扯起嘴角笑了下,又垂下去,她抬手放在脸上。半晌叹出一口气,蒋泽岩肯定会离开,想什么呢。

门被敲响,陆星辰倏然抬头,不过只是短暂,很快就平静下来。

“谁?”

“我。”曹杰的声音传进来。“起来吃饭。”

陆星辰打开灯坐起来穿衣服,她整理好头发过去开门,曹杰咬着烟斜靠在门框上,看到陆星辰才抬头把手里的盘子送过来。

陆星辰接过盘子,曹杰抬起手腕看时间,说道,“晚上十点半。”

陆星辰回去坐下,“那个人来了么?”

“来了。”曹杰进来,反手关上门,“安保也找好了,明天早上八点出发。”

“航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靠谱么?”

“我战友的一个朋友,挺靠谱的。”

陆星辰喝了一杯水,就开始吃饭,她饿了,吃的狼吞虎咽。

“现在人呢?”

“在休息,晕船。”

陆星辰差点把自己噎死,又喝了一杯水,说道,“晕船?”

“走水路绕过来。”曹杰说。

陆星辰想说什么,看着曹杰的脸,又把话吞了回去,“这次过去,很凶险。”

“嗯。”

陆星辰抬头,“有不想去的别为难人,照样给钱,送人回国。”

曹杰点头。

陆星辰把饭吃完,抬头直视曹杰,说道,“曹杰。”

“你说。”

“你为什么来做安保?”

“一开始是赚钱,现在是想和苍鹰他们拼命。”

“你不缺这点钱吧?”陆星辰的视线落到他的手表上,说道,“我对我的队员信任,没有去查过谁,但你看起来不像需要做安保的人。”

曹杰垂下视线,半晌后笑笑,扬起手,“你想问这个么?”

陆星辰没说话,曹杰说,“我爱人送的。”

陆星辰一怔,曹杰咬着烟狠狠抽了一口,说道,“我爱人去世了,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

“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曹杰又抽烟,说道,“都过去了。”

很难过去吧,如果真的过去,曹杰不会表情这么狰狞。

“和苍鹰有关?”

“准确来说,和丹尼尔有关。”曹杰抽完最后一截烟,掐灭烟头,站起来说道,“陆星辰,你想清楚,这是一条不归路,丹尼尔非常凶残,毫无人性。你还有蒋泽岩,如果你出意外,你想过他会怎么样?你现在想退,没人会怪你。”

陆星辰靠在椅子上,陷入沉默。

曹杰揉了揉眉心,说道,“你是个姑娘家——”

“姑娘家又怎么样?”陆星辰抬头看向曹杰笑道,“男人有保家衞国的心,女人就没了?我不知道丹尼尔是谁,我只知道他杀了很多华人,罪行必须被世人知道。”

翌日早上七点,陆星辰见到了航拍的队员,她蹙眉盯着面前小个子一头短发的——女孩?很瘦很黑的一个小女孩。

陆星辰转头看曹杰。

这他妈是你们说的很靠谱?

“你好,我叫李迅。”女孩伸出手。

那架势真像一个装大人的孩子,陆星辰跟她握手,哭笑不得。

“你知道我们去干什么?”

“知道,曹哥说过了。”

陆星辰扬声喊道,“曹杰!”

曹杰两步跳下台阶跑过来,“星辰?”

陆星辰不好直接表达出来,咳嗽一声,说道,“跟我上楼一趟。”

陆星辰一路卷着杀气,冲上了楼。

曹杰摸了摸鼻子,吹了一声口哨。

曹杰跟进门说道,“李迅很厉害的。”

“女孩?”

“你歧视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