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蒋泽岩,你真的不用这样。”陆星辰明白过来,忽然有些心酸。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蒋泽岩说,“我相信我能爱你一生,永不变心。但法律就是法律,财产公证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我想保护你的所有权益,这是唯一的方法。”
陆星辰那么憎恨苏芩,但只要和蒋泽岩结婚,所有的一切都是夫妻共同拥有。而蒋泽岩在法律上,是有对苏芩必须赡养的义务。
陆星辰太委屈了。
前方红灯,蒋泽岩踩下刹车,握住陆星辰的手,黑眸注视着她,“让你受委屈了,我很抱歉。”
但他无可奈何,他只能用余生来对陆星辰好。
路上堵车,堵了一个小时,赶在商场营业到达。陆星辰原本想随便买个戒指,她对这方面没需求。
蒋泽岩把她带到专柜指着一点五克拉钻戒的时候,陆星辰看到标价牌上的数字,转头低声对蒋泽岩说,“换个小点的吧。”
导购员看了她一眼,蒋泽岩说,“就这个。”
陆星辰把手搭在蒋泽岩肩膀上,咳嗽一声,口型道,“十三万。”
蒋泽岩拉起陆星辰的手把钻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倒是正好,陆星辰手指漂亮,钻石在灯光下璀璨夺目。以前蒋泽岩听说谁十几万买个钻戒,会不屑。一块石头而已,现在看到陆星辰戴上钻戒美的夺目,他忽然就理解了那些用毕生积蓄给爱人买钻戒的心理。
真漂亮。
“刷卡。”
陆星辰:“……”
蒋泽岩很是大方的把卡递了过去,两分钟后收到一条短信,余额只剩五千。蒋泽岩把卡装起来,陆星辰道,“再给你挑个。”
蒋泽岩揽住陆星辰的肩膀往外面走,“换一家。”
凸!
“不买一样的?”
蒋泽岩含糊的嗯了一声,握住陆星辰的手,“我进部队就不能戴了,没必要买那么贵的。”
后悔先把大额的钱给陆星辰,现在也不能朝她要。
这家店的戒指最便宜九千多。
陆星辰伸手去摸蒋泽岩裤兜里的手机,蒋泽岩反应过来,立刻去抓陆星辰的手腕,陆星辰抬起下巴看蒋泽岩,“松手。”
蒋泽岩不松,半晌后猛地拉住陆星辰亲了一口,“给你男人留点面子。”
陆星辰松手,说道,“那用我的钱买?或者把你的钱给你?你在我这裏还放了一笔钱。”
“不用。”蒋泽岩看到一家平价的珠宝店,走进去说道,“男人不要钻石,能戴就可以。”
“女人也可以不要。”
“我想给你。”蒋泽岩说。
陆星辰停住脚步,揽住蒋泽岩亲。蒋泽岩单手罩住陆星辰的脸,吻过之后说道,“外面呢,不害臊。”
陆星辰才不害臊,她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昭告天下。
蒋泽岩坚持,陆星辰也不好太驳他面子,蒋泽岩就在另外的一个珠宝店买了个非常平价的铂金指环。
指环平平无奇,陆星辰翻看着,说道,“要不我这个退了,我们去卡地亚买对指环。”
“想要回头再买。”蒋泽岩说,“这个就挺好。”
陆星辰握住蒋泽岩的手,电话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到来电是父亲,目光沉下去接通,父亲的秘书声音落了过来,“你现在赶快过来医院。”
“怎么了?”
“你爸爸昏倒。”秘书说,“要立即手术,需要直系亲属签字。”
“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陆星辰拉着蒋泽岩往外面跑,“去医院。”
“怎么了?”
“我爸要手术。”陆星辰说,“我得过去。”
坐上车蒋泽岩揉了把陆星辰的头发,说道,“别急,没事的。”
陆星辰紧抿着嘴唇不说话,蒋泽岩车开的还算稳,十一点他们到医院。下车陆星辰直奔医院,蒋泽岩跟在后面。
陆星辰在走廊碰上了陆骁,陆骁应该是刚从会议室赶过来,一身西装。
“我爸呢?”
“在裏面。”
很快医生出来拿了份文件,说道,“你是家属么?”
“我是他的女儿。”
一共两份协议,陆星辰签字的时候手忽然抖的握不住笔,她愣了下抬头很茫然的看向前方。陆骁上前还没碰到陆星辰,蒋泽岩已经握住了陆星辰的手腕,他掌心温热。陆星辰抬头看到他坚定的目光,陆星辰抿了抿嘴唇,写下自己的名字。
恶化的突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
手术室的门关上,陆星辰身子晃了下,蒋泽岩揽住她的肩膀。
秘书看出端倪,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垂下视线。
漫长的沉默。
陆骁走了出去,陆星辰转头看秘书,道,“他怎么会突然晕倒?”
“和夫人吵架,情绪激动。”秘书说,“早上他把我叫过来要求立遗嘱,还没办完,他就晕倒了。”
陆星辰深吸一口气,“那个女人呢?”
“首长不让留在这裏。”
陆星辰抹了一把脸,说道,“我出去下。”
蒋泽岩跟了上去,两人到外面,陆星辰蹲下去。
蒋泽岩也蹲下去,握住陆星辰的手,“抱歉。”
他嗓音低沉。
陆星辰抬头,把发红的眼给强行压下去,“你抱歉什么?又不是你的干的。”
蒋泽岩把陆星辰揽进怀里,亲她的头顶,“星辰。”
陆星辰紧紧抱着蒋泽岩,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
下午两点,手术结束,手术还算圆满,但暂时不能见家属。长长的走廊,白色炽光灯落在地板上,陆星辰和陆骁各坐一边。
漫长的沉默,陆骁开口,“你跟他坦白了你和蒋泽岩的事?”
“嗯。”
陆骁猛地抬头怒视陆星辰,“你爸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陆星辰,你爸对不起你妈,但没对不起你,你凭什么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陆星辰把脸埋在手心,她不想说话。
“陆星辰,你太自私了。”
陆星辰不想解释,她现在很累,她连呼吸都觉得累。
“你就那么希望他死?”
陆星辰腾地起身黑眸直射过去,她看着陆骁,大约有一分钟,陆星辰转身往外面走。她在电梯口撞上蒋泽岩,蒋泽岩出去给她买吃的,手里拎着东西。
看到陆星辰横冲直撞过来,连忙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没事,回去吧。”陆星辰说,“我想回去。”
她在这裏没有安全感,她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她心裏没底。陆星辰很慌,她一点都不坚强,她是个怯弱的人。
不久前在马里,她甚至寻求过死亡。
她喜欢蒋泽岩,她爱蒋泽岩身上那种纯粹的希望,让她找到希望。
陆星辰握着蒋泽岩的手很紧,她像个濒临淹死的人,紧紧抓着这唯一的一颗救命稻草。蒋泽岩抱住她,手落在她的脸上,“别哭。”
陆星辰只落泪,把脸埋在蒋泽岩的肩膀上。
“我很难受。”
蒋泽岩对亲情没有太多的感触,但陆星辰这样,他会心疼。
陆荣是第二天下午醒来,陆星辰接到消息就直奔医院,蒋泽岩要走了,下午五点的车。他把陆星辰送到医院,陆星辰下车之后又折回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她抱住蒋泽岩,很用力的抱了下。
“再见。”
“我会尽快调整出时间。”蒋泽岩的大手落在陆星辰的头发上,揉了把,说道,“不能陪你了。”
军婚本就辛苦,大多时间异地分居。
陆星辰松开他,“没事,走吧,注意安全。”
陆星辰要走,蒋泽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星辰。”
陆星辰回头,蒋泽岩漆黑的眼凝视着她,“我爱你,等我回来。”
陆星辰走进了医院,她在走廊了调整了情绪才进去病房。陆荣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刚做完手术,依旧虚弱的让人没法对他生出憎恨。
他似乎不认人,迷茫的眼落到进门的陆星辰身上,才有了点焦距,“星辰?”
陆星辰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看他,他又喊了一声。
“嗯,是我。”陆星辰说,“你没事就好。”
陆荣顿时老泪纵横,脑瘤手术后遗症还是很严重,他除了陆星辰谁也不认识。曾经威风一面的将军,如今只是个躺在病榻上的老人。
陆星辰在医院待了一周,不知道陆荣是故意还是真的,他只认识陆星辰,且对其他人充满了戒备。
陆星辰在医院外面抽烟,身后有脚步声,陆星辰拿下烟回头看他。陆骁走了过来,他穿黑色呢子大衣,整个人肃然寂静。
“叔叔这种情况,可能会提前退下来。”
陆星辰说,“退就退吧,他以后真傻了,我养他。”
陆骁看了陆星辰一眼,不知道陆星辰是真天真,还是假无邪。
他也点了一支烟,寂静的冬日午后,干洌的东北风呼啸,烟头在风里猩红,跳跃着。
“星辰。”
“有事就说。”
陆骁看着陆星辰一会儿,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和你父亲无关?”
“不是么?”
陆骁又深吸一口烟,烟雾落入风里,他看向远方,许久后才收回视线落在陆星辰身上。手指抬起来,点了点她,“你是无知而无畏。”
陆星辰忽的笑了,手指弹落烟灰,烟灰随风飘落,她回头盯着陆骁,“怎么说?”
陆骁目光沉寂,没有回答。
陆星辰说,“我爸有事,你的损失是不是特别大?”
陆骁变了脸。
陆星辰敛起情绪,目光锐利起来,“我爸只是个普通的军人,他退下来还是在位于我一点影响都没有。”
陆星辰最直接的影响是C台的那个军事综艺类节目没能在B市落根,电视台通知她录制时间无限期延后。
她父亲这个病看起来遥遥无期,没有好转的迹象。
期间苏芩来过一次,陆星辰脾气很大,她在陆星辰这裏讨不到便宜就走了。最艰难的一个月,蒋泽岩出任务不能和陆星辰联系,父亲病情恶化。
出版社催稿子,陆星辰抱着电脑坐在医院写一整夜。
腊月中旬,连续暴雪,世界一片银色。
陆星辰吃完中午饭接到蒋泽岩的电话,一如往常,聊了两句,蒋泽岩顺口问道,“你还在医院?”
“嗯。”陆星辰把烟按灭,扔进垃圾桶。“下雪了很冷,你注意保暖。”
陆星辰的视线落在无名指上的钻戒,钻石湛湛生辉。
挂断电话,陆星辰站了一会儿回去病房。
陆荣在看书,他最直接的后遗症是失忆,不记得很多事。
陆星辰进去坐在靠窗的沙发,转头看窗外雪花飘飘,落雪无声,静谧透着寒气。
“星辰。”
陆星辰转头看向陆荣。
陆荣放下书,“你过来。”
陆星辰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下,说道,“干什么?”
陆荣晃了晃手里的书封,“你写的?”
陆星辰接过看到书封,笑了笑,“我写的,主要是骂你。”
陆荣咳嗽一声,不怒自威,“混账。”
“没你混账。”陆星辰说,“记得看完,看看你是什么人。”
陆荣看他这个张扬跋扈的女儿,别家姑娘怼人也就是嘴上说说。他这个女儿写书骂他,骂的众所周知,骂的销量还不错。
陆荣放下书,看着陆星辰。片刻后,他开口,“我错了。”
“为什么?”陆星辰敛起了情绪,看着他。
“当初跟你妈吵架,正好出现了她。”陆荣说,“你妈去世,我已经对不起一个女人,不能对不起另一个。”
“你是瞎的?”
“我是瞎了眼。”陆荣说,“以后你别找我这样的男人。”
陆星辰不说话,她没办法原谅。
片刻后,陆荣重新捡起书,“我看书,你忙你的去。”
“你失忆了么?”
陆荣抬手按着头,“头疼。”
陆星辰不想看他装,都是戏精。
“你就疼着吧,你再装下去工作都没了,众叛亲离。”
陆荣不以为然,“我不死,他们就得候着。”
啧!
陆星辰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看到来电是蒋泽岩,起身接通,“喂?”
“住院在几号楼?”
陆星辰一怔,明白过来,立刻起身到窗户边往下面看,“你回来了?”
“我在楼下。”
皑皑大雪,凛冽军装,他手捧鲜花站的笔直。
陆星辰打开窗户探头出去,喊了一声,“蒋泽岩!”
蒋泽岩抬头,剑眉星目,俊美无双。
片刻后,蒋泽岩迈起长腿走进了住院部。
电话里,蒋泽岩低沉嗓音落过来,“我找的到你,把窗户关上,冷。”
呼啸寒风夹杂着雪花从窗户灌进来,陆星辰捂着冻红的鼻子关上窗户,回头对上陆荣的视线,陆荣皱眉,“谁?”
“我的丈夫。”
陆荣:“……”
陆星辰放下电话过去开门,很快就看到蒋泽岩手捧鲜花走了过来,陆星辰跑过去和他拥吻。蒋泽岩被亲的措不及防,不过很快就接受了。
单手揽住陆星辰的腰,嗓音沙哑,“想我了?”
陆星辰点头。
蒋泽岩亲她的额头,一抬头看到病房门口站着的陆荣,他面色阴沉。蒋泽岩松开陆星辰,把花塞给她,“送你的。”
鲜红的玫瑰,香气逼人。
快把陆星辰给熏晕过去了,她捧着花拉着蒋泽岩,“你的手很凉。”
蒋泽岩抽出手在嘴边哈气,想把手暖热再碰陆星辰,陆星辰被他逗笑,拉着他的手往回走。
蒋泽岩压低声音,“我看见你爸了。”
陆荣现在已经回了病房。
“带你去见他。”
蒋泽岩握住陆星辰的手,他放慢脚步和陆星辰一致往裏面走,“他怎么样?”
“还行吧,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蒋泽岩:“……”
进了病房,陆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
蒋泽岩犹豫了一下,松开陆星辰上前把另一个盒子放到桌子上,“叔叔。”
陆荣审视蒋泽岩,心情复杂。
陆星辰让蒋泽岩坐,放下花给他倒了杯热水。
“你身体好些了么?”
“嗯。”
陆荣冷眼看着蒋泽岩,蒋泽岩也坦然,没什么拘束。反正他爱的是陆星辰,陆星辰跟他好就行,别人怎么样与他无关。
“回来多长时间?”
“结婚报告批下来了,回来准备领证,请了三天假。”
陆荣面色更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