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湘将睫毛膏收好,看她一眼,“哪里怪?”
“说不上。总觉得他这次来东京,人好像完全不在状态。他不会跟莎娜似的……”Joanna倏地住了嘴。门口有人走动。
“人谁没有一两样嗜好。”屹湘淡淡的说。将那一束小小的茉莉花,塞进宽大的包里,“走吧——他普通感冒。休息下就好。”
Joanna甩甩她布满亮片的高跟鞋,耸耸肩,说:“也是……不过Vanessa你一定知道什么,你不说。”
“对,我知道。我知道Vincent得了绝症、在巴黎养着一个快上大学的私生女、他正准备跳槽去别家公司。”屹湘说,抓着包,问:“还不走?”
Joanna笑的跌手跌足,“你才真是个怪物。怪不得Vincent那老妖欣赏你。对了你知道吗,Laura也来了?就坐在贵宾席的中央。”
屹湘意外。这倒确实不知道。短短十分钟,眼前几乎从头到尾白花花一片,天皇驾临也不过是一个白色的影子。她哪儿顾得了那许多。
“好像说原计划是不出席的,不知道为什么空降。你出场之后,Vincent还说,Laura是不想自己私人收藏的礼服落入别人手里。”
屹湘沉吟。
做善事岂用亲力亲为?汪陶生才不会无缘无故的走这一趟。
走进拍卖会场,屹湘果然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离入场口很近的位置同嘉宾寒暄的汪陶生,Vincent站在她身旁,两人都很有主人的架势。
Joanna拿了两杯香槟,分屹湘一杯,轻声说:“不亲眼看看,谁相信如今油价高涨、市道低落的时候,这些人还乐得乘私人飞机满世界跑着做慈善?真荒谬。”
“做善事不落人后,总是好的。”屹湘端着酒杯。闻一闻,便说:“可是下了血本招待这些人?”
“放心。这酒也是捐赠的。”Joanna开玩笑。
有人从背后拍屹湘肩膀,轻声叫:“Vanessa,可是你?”
屹湘心裏叹口气,这陌生的声音。终于有人认出她。回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是笑微微的,睁眼一看,好几位呢,她一一与之握手寒暄,得体的应对,回答这些问题:稍知她行踪的会说“这几年你竟不出来走动”;一无所知的会说“原来你在LW高就”;客气一些的会说“看你设计再度惊为天人”;热情一点的会说“Vanessa这是我新号码”;再进一步的就说“下次有机会合作如何我如今在CC负责一个小组”……她渐渐的觉得身上那种湿漉漉、粘腻腻的感觉越来越轻。
他们原本跟她在一个起跑线上,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在他们面前根本无须藏匿,本色出场就好。
她实落落的松口气。
累是累的,但不觉得难过。
手里的香槟没有沾唇边一下。杯上的水珠滑下来,蒸发掉,气泡终于也没有了,只剩下无生命的一汪淡黄的液体。她还是不碰。
有人说:“Vanessa,你以前嗜酒。”
是啊,你也说了,是以前。
她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