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先生眼一亮,“见着了?在何处?这可是双玉合璧啊。”
叶崇磬没出声,心裏却是一沉。看她,她却避开他的目光。
“嗯……等我问问这东西的年代。您给断代断到什么时候?”屹湘打着精神,微笑着问。手里另捻了那节节高的扇坠子看。
“我看是明早期的东西。这份儿细致难得。”秦先生说着,打量着屹湘脸上的神气,“甭管怎么说吧,见着了也算了了一心事不是?得,小叶,你前儿托我拿的那幅字,你过来,我给你开柜看看。”
叶崇磬跟秦先生站起来,说:“你等我一下。恐怕得一会儿才回来。”
“好。”屹湘欠了欠身。待他们出去了,她发呆的看着漆盒里这些小物件儿,挨件摸着。凉凉的玉,摸到暖了,搁下,再捡起来,放手心裏盘弄着。窗外是几杆翠竹。此时没有了风,静静的,看出去,就想一团翠绿的雾……她靠在绣墩上看着这团雾。这屋里本来因调琴而焚的龙涎香,淡淡的,她只觉得眼前渐渐雾气弥漫,眼皮就沉了……
叶崇磬不多时回转,见屹湘果然累极而眠,轻手轻脚走到罗汉床边,见她躺的尚算周正舒服,也不便扳动她,只悄悄的从旁边拿了一条印度手工线毯给她盖在身上。犹豫了一下,见她脚上的鞋子松松的,正在欲落未落间……就见她小腿收了一下,脚上的鞋子便往地上落,他忙一伸脚。高跟鞋落在他脚背上滚在旁边,只有轻轻的噗突两声。瞥见她一对细白的脚上跟烙了红印似的,想起她说的自己并不惯穿高跟鞋的话来。
再不惯,也穿了几乎一整日。这脚还不定怎么疼呢……倒翩翩然仍跳了些舞。
心裏有些歉然。
她是这个性子。不管怎么疼,嘴上是断然不肯说的……
既然不惯穿,想必从前跳舞的时候,也是拎了高跟鞋进舞会?
他想着那蹑手蹑脚瞒过舍监上楼去的样子,当真可爱的不得了。
她稍稍动了一下,他忙将脑子里这点绮思暂时甩了开,将窗子合上。再看看她,睡着了,脸偏偏还要埋进线毯里……也不知睡着的时候,是不是眉头还在皱着?
他把门关好。退出来,秦先生在隔壁等他,见他进来,也不问他别的,只将案上几幅字指给他看,说:“这一幅,我那日登门向艾老求教,艾老几经思量,单说这件恐怕不真。”
“哦?”叶崇磬俯身。
“他说他记得当年的老同事家里藏过一幅。后来被抄家的时候,这幅字被抄走。平反后她找过有关部门,但是东西就没了下落。艾老说如果没记错,这幅字上的收藏印不该这么少,理应还有三二枚晚清民、国大藏家的印。这个并没有。另外字也有几处存疑。但也说,他也是六十来年前见过一回,说不准。让请别的专家再看看。”
“您觉得呢?”
“我原也是因为拿不准才去拜托艾老长眼的,艾老这么一说我不就吃了定心丸了嘛?字画上我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