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崇磬歪头过来,咬到糖果的时候,看到Allen柔软的小手,似乎还散发着奶香味……他故意的皱了下脸,说:“好酸。”
Allen开心的笑起来,把一颗红色的糖果挑出来,剥开放进嘴裏,含糊的说:“我就知道那颗是酸的。”
“好啊,你这个小坏蛋。”叶崇磬空出手来,作势要咯吱Allen,Allen笑着,叶崇磬怕他呛到,只说:“等下再跟你算账。”
车子慢慢的开着,Allen吃着糖果,扒着窗子,看着外面。小小的背影看起来真让人说不出的怜爱……叶崇磬暗暗的叹了口气。
到了目的地,端着相机的Allen就越来越表现出一个小男孩的孩子气和好奇心来,琳琅满目又拥挤的潘家园,什么都让他觉得新鲜,叶崇磬只好牢牢的抓着Allen的手,人多的地方,他索性把他抱起来扛在肩膀上。
Allen兴奋的问这问那,有时候甚至顾不得拍照,着急起来,伸手便拍着叶崇磬的头顶,要他看这裏看那里,问问题。手里捏着好多细碎的小东西,从风车、兔爷、泥老虎、糖人儿到古钱、瓷片也有。
叶崇磬渐渐的身上的T恤都透了汗,却乐此不疲的、慢悠悠的转着。Allen的问题总是稀奇古怪的,真让他觉得这幸亏是在潘家园,要是换了科技馆,他恐怕要随时Google答案了……Allen这时候专心的看着这个赌青皮的摊子,已经有半晌没有说话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者随着裏面开大开小呼声也时高时低,他想带着Allen往下一处去。忽然的,Allen的小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他以为Allen有什么问题要问。
“怎么了?”他朝裏面看一眼。他个子高,前面人虽然多,摊子上卖家和买家的交易,看的是清清楚楚。
Allen静悄悄的拿了一条手帕给他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歪着头说:“我可以自己走。”他说着扭了一下小身子。
叶崇磬却把他又箍紧些,说:“过了这段儿特挤的地儿就让你自己走。”
“我太沉了。”Allen说。手帕在叶崇磬的鼻尖、下巴处按着。
“不是你沉,是天气热。”叶崇磬笑着说。这时候人群里又一阵叹息,很惋惜似的,他看着裏面,原来是这位买家的一对核桃,又开的不妙。他便问Allen:“要不要进去玩儿一把?”Allen停在这裏没催他离开,显然已经好奇了好久了。
“这是什么?”Allen问。
“这叫‘赌青皮’。刚刚你在我车上看到的那种古怪的核桃,问我是什么,就是这个。这叫‘文玩核桃’。他们正在挑选的就是坯子。你看,这些带着果皮的核桃,不打开,不知道裏面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对不对?所以从裏面选两个,等打开来看,如果两个很配对很好看,就赚了,因为可能很值钱,是适合养起来、养成跟我那串核桃类似的;如果一好一坏,或者两个都是坏的,那就亏了。”
Allen说:“那我要玩!”
他稚气的声音不算大,偏巧这会儿安静,包括摊主在内的很多人都抬头看这个坐在大男人肩膀上的极漂亮的小男孩——斯斯文文的戴着墨镜的大男人,琳琅满目披挂了众多玩意儿的小男孩,看着就是闲逛的玩主儿,于是都笑了。
叶崇磬仰头看着Allen,一对好看的眼睛里,全是好奇的光彩,又有些跃跃欲试。他忍不住笑出来。这面容、这神情,就连环境,也似曾相识,于是他点了下头,说:“来,试试手气,长长见识。”
摊主招了招手,众人给闪了一点空隙。叶崇磬大大方方的说着谢谢,走进去,把Allen放下来,替他拿了他当宝贝似的抱着的那些玩意儿,站在他身后,跟摊主说:“我们也来玩儿几把。”
摊主探手从身边的一个筐子里捞出一摞刚刚顾客扔进去的钞票,笑逐颜开的看着Allen,又看着叶崇磬说:“那就玩儿几把。”他空着的手在地上这堆所剩不多的核桃上划拉了一下,“随便挑。我就只有这些。”
“哪儿来的这是?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青皮?”叶崇磬蹲下来,随手挑了一个,放在手里捏着,交给Allen,让他试试手感。赌青皮是七月底到十月间的买卖,今天遇到了,也是新鲜,他自己都忍不住凑过来瞧瞧。
“还是去年的存货,我去年生了场大病,开春儿才好起来。东西一直在冰库里搁着呢。”摊主笑着解释。
叶崇磬点头,说:“难怪呢。”他又拿了一只,也放在Allen手中,问Allen:“怎么样?”
Allen不出声,鸭蛋大小的青皮核桃在他手里,握不过来。
“要像那样剥开的嘛?”Allen指着地上一堆散落的果皮。
“是呀。”叶崇磬说,“你自己来选好不好?”
“好。”Allen把手里的青皮核桃交还给叶崇磬,“哪一个都可以?”
“都可以。”摊主笑眯眯的说。旁边还有人选好了,他过去忙着开果了。
Allen慢悠悠的拨着面前这一堆青皮核桃,凉凉的,不时的拿起一个来,又拿起一个来,两只敲一敲,发出噗噗的声音。叶崇磬耐心的蹲在一边看着他玩儿,也不催促他,也不指点他,看着他选好一对,放在身边,又去凑下一对——摊主这时候过来说:“您可真有耐性,这么大的孩子老难对付了。我儿子就整天吵的我脑仁儿疼,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谢天谢地入秋就念小学了,可去烦老师吧!您这孩子几岁?”
Allen恰在这时停下手,手里攥着一个青果,塞给叶崇磬,一边瞅了眼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