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莫名就想起上个月韩廷在茶桌上写的字。
不知那个把朱氏往死里整的人,是不是他。
她打开手机想给他发消息,意外发现他头像换了,变成当初她在德国给他拍的照片,逆光的巷子,他的背影。
纪星的头像还是当初他在德国给她拍的笑脸,此刻一看,两张照片背景里都有慕尼黑教堂的尖顶。
外人恐怕不会注意,这是他们的情侣头像。
原本想说的话就没说,变成了骚扰消息:“韩先生韩先生~~”
没过几秒,手机响了,正是韩廷。
纪星接起电话,惊讶:“这么快?你没在忙啊?”
“马上。”他说,“等会儿要开很久的会,先和你说一声。”
“噢。”
“过会儿……”他话没说完,那边有说话声。
纪星忙道:“有事儿等忙完再说。先这样吧。”
“行。”
纪星晚上不用加班,下班后看韩廷的手机定位还在东医,便直接过去找他。
电梯门还没开,她听到外头的说话声,极为不满:
“他倒是会做人,阳奉阴违,把我们当猴儿耍。表面说尊重,转眼就把权力架空。”
“当初说了让你别站队。你何苦得罪他。他这人下手狠你又不是不知道。朱氏的结局你也看到了。”
电梯门开,是几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纪星判断着应该是董事,她事不关己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迎头又碰上韩苑。
纪星挺不好意思的,韩苑却丝毫不介意当初拒绝投资的事,笑笑:“星辰快A轮融资了吧,有机会合作。”
“诶。”纪星客气答着,发现她这大气从容的模样和韩廷有一拼。
她推开厚重的办公室门,探出脑袋,韩廷和唐宋都在。
“他的把柄……”唐宋说到一半,停了。
韩廷抬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去。
他坐在桌旁,一手拿着份文件夹,一手拿笔在上头画着类似对勾,横线,叉叉的标注。
因为她进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纪星坐去他对面,他没再抬眸,眼神紧盯文件上的人名,圈圈叉叉着。
她见他表情不太好,便悄悄趴在桌边,也不出声。
半路,他忽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锐利而明亮,下一秒又落回文件上,拿笔写了好几行字批注。
纪星猜测他有事交代唐宋,但她在场,他不方便,所以写在纸上。公司机密,他个性谨慎,她挺理解的,只是……她不知道他写这几行字,又有多少人遭殃。
她干脆起身,走去落地窗边俯瞰CBD景色,莫名之间,有种俯视天下的感觉。忽然就想起韩廷的那句“征战江山万里”。
只不过古时的江山,是用鲜血和白骨换回来的。
那头,韩廷写完了,扔下笔,合上文件夹递给唐宋。
唐宋心知肚明,一份董事股东名单,对勾的在我方阵营,横线的可拉拢并保持警惕,叉叉的想办法对付。
他这是未雨绸缪,将任何一丝大权旁落的可能性都掐灭在摇篮里。
唐宋走后,韩廷脸色缓和下去,看向纪星;她站在窗边,扭头迎视着他。
对视半刻,韩廷忽问:“你这口红颜色是换了个新的?”
“对呀。”纪星嘴巴一嘟,“好看吧,要不要亲亲?”
“……”韩廷嘴角一丝笑容缓缓扬起,朝她伸手,“过来。”
纪星走去他面前,俯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刚要起身,他轻轻一拉,她跌坐进他怀里。
鼻翼相擦,呼吸交缠。
他微抬头,碰上她的唇,没有辗转吮咬,只轻轻触碰着,摩擦着,柔软地轻抿一下,竟却比深吻更撩拨人心。纪星呼吸急促起来,不自禁浑身颤了颤。
他唇角不怀好意地弯了下,说:“出息。”
她报复地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很轻。
“悠着点儿。”他说,“咬坏了你晚上得少了多少乐趣?”
纪星脸微红,立马起了身。这人真是,半刻前还正襟危坐呢,转眼又没正经了。
韩廷起身收拾东西,纪星说:“我刚在电梯间听见有人骂你了。”
韩廷翻着文件,随意问:“都骂了些什么?”
“说你阳奉阴违,把人当猴耍。”
韩廷嗤笑一声,并不在意。
纪星抿抿唇,又道:“听说朱氏药械出问题了,不知会怎么调查。”
韩廷这下停了手里的动作,看她:“有话说?”
纪星问:“是你么?”
“是。”
“……不会有点儿狠了?”
韩廷说:“它要是被同科收购,会是个大麻烦。”顿了顿,“你同情朱厚宇?”
“还好。”纪星迟疑,“就是……朱氏的员工都得重新找工作了。”
韩廷:“商战如战场,个体的苦难与困境是微不足道的。”
纪星没做声了。
韩廷瞧她这模样,问:“怕我了?”
纪星一愣:“没啊。……东扬是大集团,结构复杂,你坐这位置,多少人想找你麻烦呀。”
她说这话,倒让韩廷有一会儿没言语。
“哦对了,刚才说你坏话的是个板寸头,你要提防点儿。”她打小报告似的说。
韩廷走过去,一句话没说,握住她后脑勺将她带到怀里。她懵懵地一脸撞进他颈窝里,搂住他的腰。
抱了一会儿,她忽问:“韩廷?”
“嗯?”
“你会这么对我么?”
韩廷反问:“你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不会啊。”她摇头。
他揉揉她的脑袋:“别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