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2 / 2)

但我想如果换了我,有人伤害了周嘉年,我也一定会拼了命地去报仇。

我们都是这样的人,我们不会用温柔的方式告诉对方“时间会慢慢治愈你”,我们不会。

我们要血债,血偿。

于是,我只来得及在他上警车之前赶到现场,人声鼎沸,满世界的人都看着我们,但我记得他最后回望我的那个眼神。

陈墨北陪我一起去探望他,我们一照面我就想冲过去撕碎他,我声泪俱下捶打着玻璃问他,值得吗?值得吗?周嘉年,你他妈的回答我,值得吗?

那一刻我简直等不清楚我对她到底是爱还是恨了,如果是爱的话,我为什么想要跟他同归于尽?如果是恨的话,为什么我又觉得我是那么那么爱他?

最后我没有再骂他,再怎么骂他也是无济于事,况且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觉得值得”,我只是咬牙切齿地对他说,周嘉年,我等你,你他妈的做一辈子牢我都等你!

他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我晓得我这句话他听进去了。

探视完周嘉年出来,陈墨北问我,苏薇,要不要抱你一下。

我摇摇头,我没事,扛得住。

但是我一说完这句话就扑到陈墨北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海子曾写过一句话: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要丧失的早已丧失,你说的曙光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我只觉得这诗很漂亮。但我阅历尚浅,我不明白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当我在陈墨北的面前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

但我还是不懂,为什么我们人生要面对这么多的灾难和离别,我们还要对这千疮百孔的生命感恩,为什么我们对过去和未来都如此无力,为什么我们的手里只有不知如何是好的现在。

为什么……

陈墨北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他说,人可生如蚁,而美如神。

他还说,苏薇,既然决定等下去,你就要坚强面对。

我想起我第一次跟着周嘉年回乡下我站在拥挤的过道里,我跟自己说,将来还会有很多更辛苦的事情要面对,但那时我死也想不到,所谓的辛苦的事情,竟然会辛苦到这种程度。

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面对,我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