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奕阳想起苏晓岑和叶一州对他的误解,不禁苦笑。
匆匆赶到餐厅,江一树已经走了。餐厅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他买了套餐,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下,柯安怡端着餐盘坐到他对面。
“不介意吧?”柯安怡问。
他点点头,埋首专注吃饭。从青台回来之后,她调去国际频道,两个人就很少碰到。周五那天同事们闹着要为他庆祝拿了一等奖,她也打了电话过来道贺,其他同事邀她一起参加,她就来了。
柯安怡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待她却不疏不近,和其他同事一样。大家一块打牌、喝啤酒,然后去吃烤肉、K歌,玩到午夜,她自己开车回去的,他则失落地坐在车里,听着收音机里叶枫和专家聊着婚内强|暴,一边想着傍晚时分,她那样匆匆逃离他,上了边城的车,他们要去哪,他们现在还是恋人吗?
失去她的恐惧加速了心中的痛楚,疼得他都不能呼吸。
不管是什么样,他还是想爱她。哪怕没有明天,没有结果,他也要爱下去。
“三套的几档节目马上要进行大的改革,准备增设一个访谈节目,名字暂命名《故事》。我想去应聘主持人,我不喜欢呆在《世界各地》,感觉像个导游似的,专业性不强。”柯安怡慢腾腾地嚼着饭粒,很谦虚地看着他。
“我爸和台里的几位领导都很熟,说好了会拉几个赞助商过来,我要是想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奕阳,你说我适合做访谈吗?”
夏奕阳嘴裏正含了一口汤,他镇定地咽下去,抬起眼,直视着她,“对不起,我没办法给你任何建议。”
“奕阳?”柯安怡脸刷地红了,“我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我们也搭档了一阵,你对我应该比较了解。”
“安怡,一定要我说得很白吗?在青台的教训还少吗?要不是台里的领导压着那件事,你我还能从容地坐在这裏?你对我有好感,我非常感激。虽然不能回应你,但是我理应尊重你这种感觉。尊重,不是暗示,不是暧昧,而是礼貌、是含蓄。我们是同事,我不能对你板着个脸,冷若冰霜,所谓的友好只是想和你好好地共事,并不是说我在徘徊,好像我们还有机会。即使我的心裏没有叶枫,我也不会喜欢上你,何况我已爱了叶枫六年。如果我的温和造成了你的误会,那我道歉。以后,我会检点自己的行为,与你保持合适的距离。请慢用!”
说完,看都不看柯安怡已经转成惨白的脸色,起身离开。
“夏奕阳,你个混蛋,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柯安怡砰地一下推开餐盘,餐盘咣地落地,汤汤水水于是到处都是。
夏奕阳听到了后面的声响,他闭了闭眼,头也不回。今天是周日,叶枫不要值班,是在家还是在外面呢?
“阿嚏!”叶枫坐在广院图书馆前的草坪上,掏出纸巾擦擦鼻子,这已是她第N个喷嚏了。
艾俐受不了的推开她,“离我远点,我可不要被你传染。这么热的天,你居然会感冒。”
叶枫鼻音很重,眼睛也有点肿,可怜兮兮地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想,可是忘记关窗了,没想到夜风很凉,我就冻了。”
“牙套妹,我觉得你完全是被夏奕阳保护得毫无自立能力。”艾俐冷哼。
“莫名其妙地提他干吗?”叶枫佯装抽纸巾,掩饰住自己的慌乱,“你先检讨一下,我的生日礼物呢?”
艾俐支支吾吾一会,“以后补,我忙。”
“陪王伟了?”叶枫对她眨眨眼。艾俐的脸色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也是蜡黄蜡黄的,眼下还有黑眼圈,像是熬了夜。
“他开始上报职称了,除了着作,还需要准备许多材料,他这学期课排得多,忙不过来了。”
“能不能以后说点有营养的事?你们在一起,好像除了和职称有关,其他就不能做别的?”叶枫额头上立时出现斜线三条。
艾俐举手投降,“跳过这个话题。你上完课,也蹭过饭了,早点坐车回家,我还要去学生公寓看看学生,没时间陪你这病菌。”
“艾俐,”叶枫苦口婆心地抓住艾俐的手臂,“你心裏什么都清楚的,你只是在回避。何必呢?”
“牙套妹,这是我帮他做的最后一件事,结束后,我会明确地问他对我是什么感觉,如果没有爱,我……我就死心了。呵呵,不要笑我,我好像是有点贱。”
“傻瓜!”叶枫听得心酸酸的。
遇见谁,爱上谁,都是命。爱如绳索,紧紧捆绑,想挣脱,却无能为力,只能等心死。死后涅槃,才获新生!
两人分别,叶枫昏沉沉地上了公交,鼻水越流越多,头也烫烫的,坏了,嗓子也发痒,这会影响明天的直播,她不敢怠慢,中途下了车,换车去医院。
挂号的人不少,她排着队,手机响了。
“是我。”比起她又涩又痒的嗓子,夏奕阳的嗓音清朗得令人妒忌,“你在哪儿?”
“在家。”她一边摸摸额头,一边撒着谎。
“我昨天忘记把生日礼物给你了,我现在就去你那,你下来一下就好,不要几分钟,当然时间长也没关系。”
“我懒得动,你留着吧!”队伍挪动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已经接近了挂号窗口。
“家里人不少呀?”夏奕阳听着手机那端很吵。
“哪个科?”闷在小窗口里的医生有气没力地问道,“什么?你大点声!”医生看着叶枫嘴张了张,却听不清在说什么,不禁提高了音量。
叶枫觉得自己的耳膜强烈地震了一下,“内科!”她脱口而出。
手机里奇迹般地消失了声响。
她晃晃手机,听见裏面传来忙音,纳闷地举起来看看:通话已结束,整一分钟。不多一秒,厉害!